第四卷 天下兵 第七章 結義金蘭(1 / 2)

突然的見麵就像沒有鋪陳的樂章,自撥指的第一下便猛然衝到了峰頂,這或許不應該是一個故事該有的突兀,然而在這充斥著虛妄的古林裏,兩個人終究再無逃避的遇上了真實。

塵緣的驟轉,往往是沒有鋪墊的。

大霧已重新彌漫得勻稱,如之前那般把一切遮擋,隻留下茫茫的白,在各式的回憶與想象中作為不同的底幕,演繹出不同的夢。

然而,距離本就不遠的兩人已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蕭榆與天都站在茫茫白色中,自那一劍的交換後,一動未動,安靜得讓之前那聲久別的問候,都似乎有些不真切,但他們都明白,這是真實,這一天終究到了。

天都不會知曉,在長安外的某座小山上,蕭榆曾對玉修說過,他覺得天都原本並不屬於這個凡塵,但偏偏他身在凡塵,於是總該會做些什麼,所以蕭榆擔憂著會有與天都劍鋒相向的一日。

而蕭榆也不會知道,楚國一別後,天都在那間依山伴水的竹屋裏,反複的彈奏著當年他所贈與的琴曲,一彈便是四年,直至把那明朗的陽光奏得帶上了微涼,把那坦蕩的海潮彈得失去了波瀾……直至項瑩掉下了眼淚。

這一日的到來大約是大道運轉中某一種不可逆的定數,是塵緣牽連裏某一次不可回避的交集,就像當年蕭榆在太虛殿上對蕭子揚的一聲師傅。

這般的突兀,卻又如此的自然,或許是千百年無數平行的因果終於在這一刻相互糾纏,冥冥之中的那種感覺,讓兩人在最初的見麵後沉默下去,無論是否明白從前發生了什麼,未來要發生什麼,但此時,他們都知道。

這一日到了。

蜃龍古林的霧阻擋了視線,隔斷了神識,若不是密集的古老樹木在一步又一步間隱隱現現,恐怕身處其中的人定會認為自己墜入了無際的白色汪洋,煢煢孑立,世界除了自己就隻剩下虛妄。

在這樣的霧裏,稍遠一些的東西都是無法感應的,就像之前的蕭榆與天都,直至出劍的最後一刻,才知曉了彼此。

但也是在同樣的大霧中,此時,被白色包裹的兩人都確定的感覺得到對方的存在,感覺得到他們之間那段並不算遙遠的距離,感覺得到對方與自己一般沉默的站在原地……

似乎因為是對方,所以可以感受。

“天兄……近來還好嗎。”

不知等待了多久,更不知等待著什麼,莫名的等待中,蕭榆率先打破了沉默。

“蕭兄如何……”天都沒有回答,直徑反問道。

蕭榆笑了笑,把手中的閻羅長劍收起,深深的一個呼吸:“……看了一些事,做了一些事,忘了一些事,明白了一些事……”

隔著濃霧,蕭榆似乎感覺得到天都也收去了手裏的長劍,轉過身來麵對著他,淡淡笑道:“一樣。”

空氣中有什麼東西緩緩散去,真實難辨的雨不知何時停了,蕭榆腰間的太玄荷包微不可見的一閃,手上竟多出了兩壇酒……

兩人走向對方,隨意尋了顆大樹坐下,封泥拍開,酒香在這茫茫的霧海裏飄散,那味道就像夢一樣。

“不曾聞修士隨身還帶兩壇酒。”

天都倚著粗壯到似乎一堵牆的樹幹飲下一口,舉頭向斜上方天空望去,但那裏與四周每一寸空間一樣,除了茫茫白霧什麼也沒有。

“四載不見,天兄竟學會諷刺了。”蕭榆也倚著樹幹,飲下一口,雙眼平視著前方,不知思緒飄到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