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榆當然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而走肯定是不能就這麼走的,他扶著車門緩緩走下車來,向那十多位美麗姑娘禮道:“見過各位姑娘,不知諸位姑娘如何認得蕭榆。”
銀鈴的笑聲傳來,那種活潑的青春氣息如這輕輕微風般吹拂飄蕩在十裏亭初春的潺潺河流上,溫柔楊柳間,一同蕩漾的大約還有些許脂粉香味,這讓蕭榆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有那麼一瞬間,眉頭微皺。
“我們自然是來迎接蕭公子的,至於如何認得你嘛……”一名少女頓了頓,掩嘴笑道“檀木華車,糟蹋大馬,這樣的搭配當然是再明顯不過了的。”其餘女子打量著蕭榆的車、馬也跟著笑了起來,一時間花枝亂顫,那掩藏在青春朝氣下的女子風情自然有些玄妙。
高頭大馬打了一個鼻響,似乎對於這人看自己的眼光表示不屑,而蕭榆現下明顯對風情一事沒有太多關注又問道:“還請教諸位是受和人所托在此等待。”
一名女子收斂了笑意,盈盈施禮,半蹲之間體態曼妙,那身體的曲折婉轉似乎是具有著某種魔力的曲線,她柔聲回答:“我等是受了陳公子所托,在此恭迎蕭公子的。”
蕭榆思索片刻確定自己不曾認識什麼陳公子,便又做詢問,而對方顯然早有預料,一名女子自身後大約是專門負責搬東西的隨從手裏接過一個紅底金紋的華美錦盒,遞給蕭榆,道:“陳公子說如蕭公子隻需看了此物便可明了。”
蕭榆接過錦盒打開,卻見這個想來應當製材名貴的盒子裏空間狹小,隻整齊疊放著一帕黃絹,這黃絹光澤流轉,隱有某種氣息蘊藏,應當是以異種蠶絲編製,比那錦盒又不知珍貴了多少個檔次,隻是蕭榆有些奇怪,黃絹似乎不能代表什麼,而要說讓他看了便能明白想來不是此物,於是他拿起折疊整齊的黃絹層層撥開,終於看到了其中之物,一時間頗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以為那陳公子重而又重細心包裹裝點的會是個什麼稀罕玩意,沒曾想卻隻有半張秋季枯葉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黃紙,看那賣相,定是從某本書上臨時撕下的,一麵還寫著三字經的某些片段,另一麵則是筆墨縱橫寫了個蕭字。
還好雖然簡單簡陋,終究蕭榆還是得到了應該得的到的信息,因為蕭是蕭榆的蕭,但當然不是蕭榆的蕭,因為這是蕭子楊的蕭,以上這段似乎繞口令的文字所想表明的隻是這個字是蕭子楊寫下的,所以蕭榆明白了,這是師父的意思,不過……師父這些年真是越來越會偷懶了,蕭榆念叨了幾句,心裏對那先下不知是否在太虛山上的師父翻了翻白眼,隨手把字條揉成一團化作一彭火焰消散在春風之中。
這個動作在蕭榆做來確實是理所應當的,師父一張破字條有什麼好留著的,但不曾料他這隨手的一個動作卻讓這一行迎接他的人馬中為數不多的幾位男性雙腳一軟跪在了地上,而十餘位閉月羞花的姑娘也瞬間花容失色,論驚嚇程度想來也不必地上那幾位少多少。
“字……字……字……”跪在地上的小廝聲音顫抖著,連滾帶爬的想要抓住那被蕭榆燒掉的灰燼,然而除了河畔微涼的春風什麼也沒有,於是他們的心也瞬間涼了下來,幾位小廝麵目淒慘好似死了爹娘,沒有醞釀太久竟然落下了那瑩瑩淚光,於是輪到蕭榆大驚失色,實在沒想通這幫人忽而發了什麼癲狂,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位小哥,你們這是……”
那小廝抬起頭來,大約在某一刻定然曾經閃動一把掐死蕭榆的豪邁想法,不過想想人家的身份,想法最終也隻是連表露都不敢有少許的想法罷了,於是隻能自怨自艾那摸樣愈發淒慘,大約前朝某位詩家在麵對破碎的山河滅亡的國家寫下那流傳了千年的詩句之時也不過如此而已了。
蕭榆頓時間覺得自己做了什麼極大的惡事,給這些小哥帶來了莫大的心靈傷害,一時慚愧不已,直想道歉,可想來想去卻確實想不出自己究竟幹了什麼天地不容的勾當,真不知如何開口,隻能求助於身邊一位姑娘。
那姑娘麵色同樣不好,但終究還是沒有小廝這般驚天地泣鬼神,與蕭榆說道:“陳公子,也就是當朝陳國老尚書的二子陳明,酷愛字畫,方才那幅由太虛仙人寫的字更是他寶貝中的寶貝,兩年前拿到之時曾擺宴全長安,連皇帝陛下都曾經架臨陳府欣賞,兩年來這幅字一直被陳家供奉,如今公子毀掉,你自己當然是沒什麼事的……不過這些陳府下人……”
蕭榆神情豐富,幾度欲言又止,終究說不出話來,唯有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