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雲欲雨 第二十四章 入長安(1 / 2)

長安城乃數朝古都,早在如今大唐立國之前它便已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在那漫長的歲月中,長安經曆過無數的輝煌也理所當然的見證過山河狼藉國破家亡,踏入長安不難從它斑駁的青石地與隨處可見的蒼勁古樹上體會到那一份濃鬱醇厚的曆史沉積,現在的長安經過了一代又一代王朝與每一代王朝中一代又一代國君的不斷擴建,其規模早遠遠不是它初建時的光景,占地之大那些沒曾到過長安城的普通百姓也許根本無法想象,縱使是在太虛仙山上生活了十年的蕭榆在穿過那高而厚重的城牆,經由玄武門進入了長安城時也忍不住讚歎於這座城市的浩大規模與那因曆史於文化的堆積而沉澱下的某種獨特氣質,那是陳釀的美酒,韻味悠長,是春日裏天陰的午後淡淡飄落下微涼的細雨,是清新之中蘊藏的厚實沉重。

說到下雨,春日的長安正是多雨的時節,天氣有時候說變就變,在十裏亭時還正乾坤朗朗陽光明媚,一路慢悠悠的行進時淡淡青雲便遮擋了朝氣的陽光,天空並不顯得多麼暗淡,一片蒙蒙,似乎有些迷離,而當蕭榆一行終於進入了長安城時,蒙蒙青雲也終於飄下了雨。

小雨潤如酥,洋洋灑灑在微微風中略略傾斜一個方向,正所謂斜風細雨不須歸,長安城的百姓們早已習慣了春日裏這忽如而至的雨,沒有跌跌撞撞爭相躲避,任這雨飄在身上,落在臉頰,帶來春日獨有的溫柔涼意,帶來一年之初所孕育著的欣喜。看著這春雨,總喜歡評論國事指點江山的老長安們大約又能夠想象到大唐今年的豐收,對那在絕燕關垂死掙紮的吳國投去一些不屑的鄙夷。

十裏亭一番相遇讓蕭榆身邊多了一幹鶯鶯燕燕,他得自拜虛城的名貴馬車自然是不小的,但不小歸不小,想來設計者也沒有考慮過十餘人同乘的情況,更何況就算能擠進去飽讀聖賢書知禮講道的蕭榆也決計不會好意思去幹一幹這樣風韻的勾當,於是隻好放著馬車不做一同步行,不過縱然是步行一路來少女活潑,又知他乃太虛門下並且似乎地位頗高卻偏偏沒有什麼能鎮住人威嚴,大唐民風開放,對於那男女之防也不如許多國家一般嚴格,自然免不了左拉右拽問這問那,區區十裏路程把蕭榆累得夠嗆。

“蕭哥哥那你能不能飛上天去。”在玄武門例行檢查之時一位姑娘還拽著蕭榆的手臂問到。

路上話語不斷,蕭榆也差不多知道了她們的名字,現如今拽著他的這位便名叫陳林林,乃是陳國老尚書的長孫女,也就是那位陳明陳二公子的大侄女,約莫十七八的妙齡,相貌美麗自然是不用說的,像一隻不知疲倦的鳥兒不厭其煩的叫著,並且時刻維持興高采烈,一路上就數她纏得最緊,讓蕭榆頭大得很。

“陳姑娘,我先前已然說過很多次了,修道之人悟法修行,為的是求道逍遙,並不是與人顯擺爭強鬥狠的。”蕭榆一隻手按著腦袋,另一隻則被陳林林抱住,幾次想要抽出來無奈這丫頭抓得實在有些緊,雖說這點凡人的力氣不可能就真能限製蕭榆隻是這樣的情況總不宜用力過猛,於是隻能任她就這麼抱著。

陳林林明顯對這樣敷衍的回答很是不滿,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男子漢大丈夫有一說一,公子你別跟我這拐拐彎彎的,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說這麼多,你還是不是男人。”

蕭榆大汗,不曾想自己好好給她講道理卻又淪落到被質疑性別的地步,尷尬的咳了一下,隻好以陳林林所謂男人的方式回答:“能。”

陳林林頓時兩眼放光,尖叫一聲,把蕭榆連帶著身邊隨行眾人與檢查的士卒還有城門排隊的百姓都齊刷刷的嚇了一跳,她卻似乎無知無覺玩命搖晃著蕭榆的手,眨著那雙剔透的眼睛,央求道:“公子帶我飛到天上去好不好……好不好……”

因為方才受到驚嚇的緣故,周圍所有人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陳林林與蕭榆此處,看著陳林林撒嬌央求把蕭榆的手搖得一晃一晃,這樣蕭榆倍感壓力,無可奈何下唯有敗下陣來,屈服道:“好好好……我答應你就是……”

哪料到此言一出捅了馬蜂窩,一行少女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如今見蕭榆答應了陳林林哪裏有不上來湊熱鬧的道理,一時間十多名少女一擁而上,你一言我一句聲勢浩大,把蕭榆團團圍住,推推蹭蹭間實在羨煞旁人,隻是當中的蕭榆卻沒心情體會那旁人羨慕的待遇,當類似於委曲求全這樣的事情一旦開始往往就要鍥而不舍的一直委屈下去,所以蕭榆終是欲哭無淚的答應了諸位姑娘們的全部要求,還好如今也隻不過是送十來個人上天罷了,不過有了初一就有十五,不滿足是人的天性,攤上了這樣一群活潑姑娘在旁人想來大約是福的,但可想而知蕭榆在長安的日子裏總不會那麼逍遙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