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誌的打算基本上是這樣的:隻要自己已絕對實力壓著楚國來使,讓他們放低姿態開口請求放人,這一次事情便可得到圓滿的解決,首先放走了上清門的麻煩,其次沒有丟掉鎮鬆派的臉麵甚至還長了不少,你看大楚帝國公主被我鎮鬆派誤抓都需好生請求才能放走,多麼威武霸氣的事情,唯一有些猶豫的是,放走上清門人時那柄寶劍究竟歸不歸還,若不還吧,怕惹出後續更多麻煩,若還了唐誌還真有些舍不得,思來想去,唐誌終於決定還是自己扣下來,料想上清門不敢撕破臉皮也隻能吃個小小的啞巴虧。
一切想起來都是這樣的美好,唐誌如意算盤打得是刷刷響,可沒曾料,便在計劃的第一步剛要邁出的時候,現實便出現了偏差。
隻見陳虎誠聽了唐誌那“所為何事”的問話,沒有順著那他意思請求歸還項瑩公主,而是從身後一名士兵手中恭敬的接過一卷聖旨,高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鬆派近年不尊帝規,行事放羈,多有違我大楚律法之處,朕念在其傳承久遠修道不易,一再包容,不料鎮鬆派不感皇恩,不領天命,非但無翻然醒悟改過自新之意,更變本加厲做出挾持公主之舉,實是有負皇恩,與狼蛇無異,朕心甚怒。然,朕身為帝王,承天命柄氣運,執掌神器社稷,心懷天下,能容萬物,特與爾等反省之機,擢鎮鬆派立即歸還項瑩公主,並令掌門唐誌負荊請罪,以示悔改之誠,如若不然,天子劍出,爾等傳承休矣!”
唐誌愣在原地,打死都沒想到楚國皇帝竟然跟他玩了這麼一出,什麼“心懷天下能容萬物與爾等反省之機”,要他堂堂鎮鬆派掌門負荊請罪?楚帝不是瘋了就是已下定了某個決心。
唐誌瞬間的失神後依舊麵色不變淡淡的掃過對麵,見到除了那隱藏在漆黑鎧甲中的三百士卒們依舊若雕像般沒有任何反應之外,道德宗、海仙派的弟子也看不出什麼驚訝神色,似乎這道石破天驚的聖旨已在預料之中,唐誌開始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唐掌門,請接旨!”陳虎誠擲地有聲,身而後三百雕像般的神機營士卒亦動作整齊劃一,右手猛的按在腰間長刀刀柄之上,轟然喝道:“接旨!”頃刻間那殺伐氣勢鋪天蓋地,讓那些原本被這道聖旨激得群情激奮的鎮鬆派門下眾弟子臉色一變,幾乎所有人齊齊退後了半步。
以唐誌近乎蹬仙的道行,這殿堂裏的一舉一動當然都瞞不過他的神識,但無論是對麵楚國軍隊近乎挑釁的行為或者弟子們不爭氣的表現,唐誌至少在臉上波瀾不驚,沒有看出任何情緒,他身體靠著倚靠,雙肘搭在扶手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對麵氣勢滔天殺意彌漫的神機營部隊,打量著道德宗、海仙門那三十餘修士的神情,不緊不慢地問道:“陳都督,你覺得可能麼……”
陳虎誠不為所動,依舊重複道:“請唐掌門接旨。”隻是這一次的語氣少了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多了幾分難以言明的玩味,顯然這張聖旨的真正目的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唐誌沒有任何動作,但陳虎誠手裏的聖旨轟然化為了灰燼,這變化突如其來,三百神機營卻依然靜如雕像,倒反是道德宗、海仙門下三十餘名修士唰的一下各色寶器紛紛亮起如臨大敵,於此同時鎮鬆門下二百餘修士亦運起了真元,一時間大殿內流光溢彩,不勝夢幻,隻是這層美麗的外表下,本就緊繃的氣氛又一次被推上了爆發的邊緣。
“收起法寶。”在這一點就燃的針鋒相對中,唐誌平靜道,鎮鬆門下麵麵相覷,終還是不敢違抗掌門命令。
“諸位不要驚慌。”陳虎誠大都督亦讓自己這方的修士把法寶收了起來。
唐誌把對麵情形看在眼裏,不由嘖嘖稱奇,笑道:“陳大都督,若拋開其他不言,對你我倒是頗為欣賞……道德宗、海仙門?嗬嗬,還不如一群世俗軍士。”
“你!……”道德宗、海仙門的修士代表被這話語一激霍然從椅子上站起,可唐誌隻是玩味的與他們相視著,便生生壓下了他們想要出口的喝罵,憋得二人臉色漲紅,僵持了片刻卻隻能重重的坐了回去。而後唐誌肆無忌憚哈哈大笑,笑聲中身為道行臨仙大修的浩然氣勢浪潮般席卷而去,讓道德宗、海仙門三十餘修士心驚不已,駭然不能,險些渾身顫抖,一句不能言。
笑聲收斂,占足了氣勢的唐誌歸於沉默,片刻後他扶著腦袋略帶深意的向陳虎誠問道:“我很好奇,楚帝哪裏來的自信……憑著神機營?或是道德宗、海仙派?似乎還不夠吧,陳大都督可否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