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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周師兄不是示弱……真的敗了?”院子裏,蕭榆聽完了女弟子的敘述卻依舊不能相信。
那名女弟子連忙點頭,迫不及待道:“蕭師叔,王師姑可是讓你趕緊過去。”
蕭榆思慮片刻頗為意動,年少意氣,哪能平白無故的承認失敗?摩拳擦掌技癢難耐。
黃星蘭看他神情,便知道決意已定,雖有些擔心他會敗給那荒獸化形受些打擊,卻也明白此刻無論如何是拉不住了。
果然蕭榆回頭笑道:“星蘭,我帶你遊湖。”便不由分說拉住黃星蘭的手騰空而起。
黃星蘭無奈笑了笑,也隻任他拉著,往未名湖去了……
在聽到周長卿親口認輸之時,全場賓客一片嘩然,雖然亦聽說幾千年來北鬥門也有過類似的勝利,雖然在知道陸吟雪乃荒獸化形時便有了判斷,雖然周長卿琴弦崩斷更已明朗了結果,但此刻,這個結果由周長卿之口說出,還是讓眾多賓客心搖不已。太虛門這個似永遠屹立於凡塵絕頂的無上聖教,這個被稱之為凡塵天宮的遠古仙門,竟然真的會輸!雖然嚴格算來並稱不上什麼大事,但眾位賓客頗有一種見證了曆史的感覺,暗自讚歎此行不虛。
此時陸吟雪獨自俏立在中央亭軒,猶若一朵盛開於萬頃碧波中的紅蓮,美麗超脫,俏皮可愛,卻不可接近。眾人遙望著這位讓太虛天驕不知多少年來首嚐敗績的勝利者,卻感受不到任何的傲意。她不知從哪一刻起,似忽然出神,於是靜靜站立著,麵對交織的目光,淡淡的,似乎魂魄已飄出了塵世,人們看得到,卻再也感受不出她存在的痕跡。
觥籌之聲又起,不知為何,人們片刻後似乎下意識的忘記了她,繼續討論談笑,隻是偶爾的會往中央亭軒瞟上一眼,那裏一抹白裙,朦朧不清——不是人們把她忘記,而是此時她已忘記了眾人……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有片刻,卻總覺得如此漫長,中央亭軒那不真切的身影,那似超脫出天地的人兒,在某個刹那又複降落凡間,一時風止雲定,山水失色,瞬間的氣息變化,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一刻千百道目光移去,便再也難得走開,湖心亭中那個渺渺的女子,忽然如此真實,真實的動人,真實的美麗,美得難以言喻,她泛起了豔麗笑意,這笑便奪去了春天所有色彩,頃刻間,那千百道目光的主人陶醉了,沉淪了。
李江與楚歌對望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的震驚,在場唯有他二人知道,陸吟雪荒獸本體實為九尾天狐,雖然本身秉承血脈一言一行都帶著難言嫵媚,可這俏皮嫵媚看似親切,實是一種遙遠得讓人無法生出褻瀆之心的隔膜,不似如今,這麼真實,這麼撩人,這已不是自然產生,而是陸吟雪竟不知為何用上了她天生媚術。
“她是九尾天狐!”太虛一邊周長卿幾人亦反應過來。
“怪不得媚術如此厲害,這些個愣頭青們隻被波及就神魂顛倒不能自己。”王彥焉環視四下眾多如癡如醉的青年修士嘖嘖稱奇。
陸吟雪竟是在對誰施展媚術?太虛北鬥的幾名弟子率先順著陸吟雪目光看去,緊接著,那些被她影響了神識的青年,亦不由自主的偏轉了視線……
未名湖中,波光瑰麗,小舟劃破湖麵蕩起圈圈紋理,衍散交織,映著和煦日照,顯出十色五光。
小舟上,比未名湖水還要柔和的長發,如煙的女子側坐著,裙擺輕輕掠過湖麵,身邊,抱劍站立的少年眺望琉璃亭,目光跨越了縱橫回轉的長廊,剔透晶瑩的飛橋,穿過似眾人刻意讓開的道路,投在了中央亭軒裏,那朵似萬頃碧波中唯一超脫的動人蓮花上。
這一刻,陸吟雪與蕭榆目光相接。
這一刻,原本似三魂七魄都散入天地隻餘一身空殼的陸吟雪帶上了情緒,笑得燦爛,讓人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心中的喜悅。
不知為何,未名湖上似乎忽然寂靜,戲水的仙鶴撲翅而起,響動驚走了幾條小魚,濺起的水花落下,搖曳了幾朵春花……
楚歌臉色微變,在此萬眾具靜之時,上前一步,遙對未名湖上乘舟而行的蕭榆拱手施禮,朗聲道:“舟上是太虛門哪位高徒,楚某在此見禮了。”
楚歌此話出口非同一般,字字圓潤嚴正,猶如帝王指點,話音不高卻似凝聚成實,把未名湖廣闊水麵分出一道白線,直指蕭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