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金！”
裴四湊上去，“皇太孫，您聲音太小了，奴聽不見！”
“我還有一方金印！”祁玨終於完整地說出來。
裴四還沒見到錢，就開始眼開，鬆開他的脖子，上上下下地翻找。
祁玨緩過來，銳利的眸盯住他的脖頸，趁他找出金印欣喜若狂時，翻身掐了上去，緊閉雙眼怎麼也不肯放手。
他不知所措地坐在帳內，看著裴四的屍身從溫熱到冰涼，緊緊將自己環住，無聲地痛哭起來。
他一麵顫抖地看著裴四發青的臉，一麵捏出了他的五官，套在自己臉上。
夜半，裴四拖著麻袋裏的裴四，經過城門時甚至沒有被盤查。
晚風送來一陣濃烈的腐臭氣息，他撐在城門邊，仰頭望著幾乎要堆過城牆高的京觀，俯身吐出了一肚子的酸水。
難怪叔父從不肯讓他上城牆，他腹中空空蕩蕩，鼓起勇氣又定定地看了兩眼。
堆積如山，卻不全是青壯年士兵，更多的是著布衣的平民。
“快去，李將軍讓咱們一把火燒了這東西。”幾名士兵捏著鼻子，提著火油倒了上去，接著將火把扔上去。
“走走走，趕緊走！”
祁玨愣愣地看著這一幕，胸中幾乎偃旗息鼓的怒意在他眸中又熊熊燃燒起來。
忽的，他發現烈火中有隻手微弱地動了動，他跑過去，費力地挖出了那個人。
是個比他略大些的男孩，臉上一道橫貫傷流著黃白相間的膿水。
動剛才兩下似乎是他最後的力氣，祁玨將他拖到城外一處茅屋，把那半張胡餅喂給他吃下，挑出了掉進傷口的蛆蟲。
他需要藥材，可現下王府已經付之一炬，唯一一枚金印也會暴露他的身份。
“裴四！”裴三拉住了遊魂一樣的祁玨，“你跑哪兒去了，我找你好久了。嗯？你這脖子上是怎麼回事？”
他就要去碰，被祁玨飛速躲開，“沒事，碰上了一個瘋子。找我做什麼？”
“幫義父整理香料啊，我教你的時候，可得好好記住。”裴三道，“若是明日熏香又弄錯，我可救不了你。”
兩人一邊講著一邊走到城外裴和的營帳中，旁側一口箱子裏果然裝滿香料，裴三慢慢整理出來。
“你看好，這是白芷。”驅邪止痛。
“檀香。”行氣散寒。
“乳香。”消炎防腐。
裴三少見他如此認真，一樣樣講的越發用心。
祁玨打斷他，問，“可有麒麟竭？”活血生肌之聖藥。
“有啊。”裴三對他毫不設防，“這味香料比較名貴，收在另一處，給。”
祁玨林林總總抱走一大堆，裴三揚聲囑咐道，“好好學！”
經他一番搗鼓，竟然真的救活了那個男孩。
但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掐住祁玨的脖子，力氣小的可以忽略不計，“還我阿耶！還我阿娘！”
祁玨絲毫沒有反抗，倒是他先鬆了手，“你哭什麼？”
兩個小孩在茅草屋中，各自抱膝哭了一場。
“種善根修功德者臨終，無量壽佛現身，攝受導引，往生其國。”祁玨哽噎道。
“我叫阿福。”阿福看他一眼，“你不會講人話？”
“佛祖會帶我們的爺娘去極樂世界，那裏沒有戰爭和困苦，他們過的很快樂。”
這就是大名鼎鼎拂衣樓刺客——望春和殯春的第一次友好交流。
夏安安總結了祁玨的恩仇錄，又名趙昊宮變實操指南。
首先，你得找到同盟（李景曜、謝吉），暗中控製北衙（齊國公沈溫）南衙（中郎將章方赫），策反東宮屬臣（右衛率胡光），疏通皇帝身邊的宦官（裴和），找個人幫你開後門（錢奉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