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狗東西還給自己安排上聽書了?
“遵命。”要不是因為解藥誰樂意伺候,她念道,“孫子曰……”
夏昭闔眼打斷她,“不許用漢話!”
謔,剽竊漢人的兵法還不許用漢話?
夏安安隻得換了突厥語,“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好在二貨能幫她斷句逗,雖然在這裏不過是識過字的小屁孩都會,放在她們那兒可是一道高考題,三分呢。
夏昭卻並沒有聽得很用心,他解下彎刀,震腕拔鞘。夏安安這才看清這柄兵器的模樣,刃若弦月,刀背卻是玄黑色,仿佛由濃厚血液淬煉而成。
他拿著一張皮料,聚精會神地擦著刀身,一寸寸直至現出霜雪之色,神情一派柔和慵散。
夏安安念的唇舌幹燥,卻也沒能停下來。終於到一處,她微微提高音量,“故三軍之事,莫親於間,賞莫厚於間,事莫密於間。”
雖然她念得抑揚頓挫,但夏昭愣是沒有任何表示。
孫子曰,你得好好對待間諜,沒長耳朵嗎?
好氣,氣到想摔書!
日頭西斜,熟悉的痛感又湧了上來。夏安安的聲音斷斷續續,卻也不求饒,默默咬牙承受這滅頂的痛苦。
這次夏昭倒沒有再拖時間,丟出一瓶解藥,看著她在自己麵前服下。
“奴怕誤了宵禁,先行告退。”夏安安俯首道。
“嗯。”夏昭淩空挽了個漂亮的刀花,斂刃入鞘,“想要討賞,先自省是不是上智之才。”
全世界就你個狗東西聰明是吧?夏安安走出西市,頗有劫後餘生之感。
夏昭打開窗,便看見正在梳理毛發的阿剌,它鳴叫一聲撲騰飛進來,親昵地站上主人的肩膀。
“乖。”他一麵目送夏安安和簡月走遠,一麵取出阿剌腿上的黃紙。
那店中的胡商走進來,跪坐在地上,“是可敦傳來的命令?”
“嗯。”夏昭將紙條遞給他。
紙條上是一串符號模樣的暗語,亦南看了又看,“這!可敦怎麼能讓您娶梅錄的女兒?”
“不然呢,難不成讓璃娶她?”夏昭早知曉自己不過是母親的政治籌碼,但他想要有尊嚴地活著,就不得不舍棄一些東西。
亦南將紙條燃盡,低聲道,“特勤謀劃多年,必將得償所願。到時別說可敦,可汗也不能再隨意拿捏您。”
“兵貴勝,不貴久。”夏昭的眼眸如剔透的金池,倒映著兩簇跳動的燭火,“隻盼今年的朔風足夠寒涼。”
阿剌無法理解二人為何神色肅穆,忽然張開雙翅,足有尋常人兩臂之長。它跳下去,歡樂地蹦跳鳴叫,沉凝的氣氛頓時被它的歌聲驅散。
夏昭指節敲著桌麵幫忙打拍子,把它豐盛的晚宴擺上案幾。
阿剌一得意,叫聲更是屬引淒異,回響在街巷中。
巷口肉鋪的老板可算忍不住,高聲道,“誰的雞叫這麼難聽,趕緊的牽回家!”
亦南將阿剌拖進懷裏,捏住它的鳥喙,“中原人,不懂欣賞。”
夏昭點點頭,深表讚同。
亦南悻悻的笑了,恐怕這世上隻有特勤才覺得阿剌叫的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