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關羽也假意一抖雙臂,將那把折鐵刀脫手而出,落到了丈餘開外。在那外人眼中,恰是個平手局麵。此時,箭樓上眾人雷鳴般地爆起來彩聲。
關羽一抱雙拳:“寨主武藝高強,某家認輸了。”陳貴見說,疾疾丟掉手中槍杆,抱拳一揖:“壯士果然好武藝,陳某心服口服。”言畢,雙腿一夾,一抖馬韁,那馬便在平坦坦場上疾馳起來。馳了數圈,陳貴突地將身一縱,雙腳落到了馬背上。待到那馬馳到箭樓前時,他一揚左手,拋去絲韁,將身一騰,落到了箭樓之上。待到穩住足跟,言道:“壯士請闖第二關吧!”
關羽也不答話,一提雙足,朝著那馬疾疾奔去。看看來到近前,將身一騰,落到了馬背上。恰待雙腿一夾,繞場馳去,哪料那馬突地止住四蹄,一曲前膝,倒身落地,一連數翻。關羽飛身縱起,落在一旁。待得那馬立起身來便又奮力趕去,看看迫近,伸手一撈,扯住馬尾。那馬暴怒異常,疾騰後蹄飛彈,關羽一閃避過,猛地一揮右臂,將那馬甩翻在地。那馬翻得兩翻,立起身來,氣勢已不如先前迅疾凶猛。關羽又一躍而起,落在了馬背上。左手拽鬃,右手朝著馬股上重重一掌。那馬負痛,騰蹄狂馳。關羽一聚氣,使個“千斤墜”,使馬負重倍增。不一刻,便將蹄腳拿得緩了。關羽趁勢一個“海底撈月”,扯起絲韁,雙腿輕輕一夾,那馬便勻勻地在場上跑了起來,顯得極為溫順。來到箭樓前麵,他將絲韁朝著馬背上一搭,騰身躍起,待那馬馳過,穩穩地落在地上。不待緩上口氣,陳貴便在那箭樓上大叫道:“好,闖得好!”又一揮右臂:“恭迎壯士!”
陳貴話音剛落,箭樓下寨門大開。他步下箭樓,立在寨門前,叉手道:“壯士,有請!”
關羽見了,連連叉手還禮。然後,同那陳貴雙雙並肩而入。來到山寨聚義廳上,兩人分賓主坐下。陳貴一擺手,有人捧出兩盞茶來。陳貴道:“這是我寨中自製的杏花香茶,品後自有一番味道。”關羽見說,捧起茶盞,略略飲了一口,頓覺一股杏花香味直透肺腑,不由得又捧著茶盞抿上幾口,香味愈甚。不一刻,滿廳上下,清香撲鼻,交口讚道:“真乃好茶!”
陳貴笑道:“大凡到我寨中之人,皆讚此茶為飲中之王。”關羽道:“此言實無虛謬。”
兩人說罷杏花香茶,陳貴方道:“不知壯士高姓大名,怎地與茂兒相識?”關羽答道:“我姓關名羽,字長生,後改雲長。幼時,與令侄同事一師。長後,又結為知心好友。”便將與陳茂大鬧靠山莊、解縣衙內等事體一一告知。
陳貴聞言,立起身來,抱拳言道:“原來是名冠蒲州的關壯士到了,恕陳某怠慢。”關羽連連起身相答:“陳叔切莫多禮!”
陳貴欣喜異常,囑那左右殺牛宰馬,置酒相待關羽。不一刻,左右搬來一張鬆木桌子,在桌子上擺上七、八隻陶盆,滿盛著牛肉、馬肝、鳥腿、麅蹄。又喚左右抱來一壇陳酒,扒開封皮道:“壯士,這是我寨中自釀的杏花水酒,已在窯中五載,其味十分醇美。”說著,打開壇蓋,一股醇香直嗆得人昏昏欲睡。待得陳貴將酒傾入碗中,邀他同飲喉中,又覺甜潤無比。心道:同是杏花陳酒,與那仙女觀中相比,味道更是純正。
陳貴酒量過人,每每舉碗相邀,大都一飲而盡。關羽自從那兒被桃花之水醉過,酒量陡地倍增,不一刻,兩人便將那壇中之酒飲了過半。
陳貴將酒斟下,恰待舉碗相邀,關羽道:“小侄今日到此,實有一事相求,不知陳叔可否應允?”
陳貴性情豪爽,此時,更是酒熱嘴快,滿口應道:“你我二人,還需多什禮儀,有事快快明言。”
關羽道:“我謹遵師命,西來投軍,在那涿縣城中,與劉備、張飛結為異姓兄弟,誌在同心協力,上報國家,下安黎庶。數日來,雖聚得些鄉勇,可苦無征戰馬匹。”
陳貴忙道:“這有何難?前日,我與山寨中眾位兄弟下山,擄得二百餘匹大宛良馬,係在寨後槽頭,今日何不牽去?!”
關羽見說,朝著陳貴抱拳三揖:“若如此說時,我與劉、張二位兄弟多謝陳叔相助之德了。”
兩人意氣相投,酒量在伯仲之間,談得投機知己,喝得分外暢快。月上柳梢時分,便將那壇酒喝得盡盡。然後,又擺上來杏花香茶。待得二人上榻而眠,那寨中已然響過三鼓。
次日起來,梳洗畢,關羽道:“小侄欲往那金家崗上一遭,拜見鐵匠鋪主金鑫老翁,求他為我等兄弟造下幾件兵器。陳叔所允之事,改日再來相取。”
陳貴道:“所需馬匹,賢侄盡管放心。隻是打造兵器之事,確需做些準備,這金翁性情甚是古怪。”
關羽道:“小侄早有耳聞,自忖無礙。”陳貴道:“這便最好。”
關羽辭過陳貴,走下山來。見朝西一道十分平坦,便拽開大步,一路疾行。約摸走了兩個時辰,那路緩緩上了一麵山坡。來到坡頂,見路邊一塊石碑,長約六尺,寬約四尺,上刻三個大字:金家崗。他拿眼四顧,見崗上南高北低,擺列著三、五十戶人家。灣子中間,有戶人家門前搭著個棚子,棚子裏隱隱傳來了“叮當”錘聲。
關羽大踏步來到那棚子跟前,打一看時,見棚子裏升著一盤紅爐,兩個壯漢舉著兩柄鐵錘正飛上翻下地鍛造鐵器,便叉手言道:“二位兄長,不知金鋪主可在鋪中?”
兩個漢子見問,停住手中鐵錘。那夾著坯塊的漢子道:“你問我家師父麼?”關羽道:“我欲拜見金老鋪主。”
那漢子道:“我師父現在房中靜坐,隻怕他不肯見你。”關羽道:“為何不肯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