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士祿在一邊聽到了秦川的話，他沒有征求杜衡同意，就從她手裏奪過了電話。
“抓誰？”
“不清楚，我隻知道20分鍾前，來了三個日本人要求警務暑協同行動。起初我覺得問題不大，但是我看到了巨籟達路地址。我覺得你們中誰一定被跟蹤了，多半是阿衡吧。警務暑和日本人已經出動了。除了警車，還來了一輛卡車，可能要把整座樓裏人都帶回四馬路總巡捕房甄別，杜衡畫像在日本人手裏，一定回被甄別出來的。”
“車多久會到？”
“出發十分鍾了，最多再有15分鍾就會到你們那裏。你們下樓一定要小心，日本人來警務署申請行動，知道這個地址，很難說他們的人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明白了。我們這就撤離，你在電話邊等著。”
錢士祿掛了電話，把杜衡拽出屋子，拽到曬台上，他躲在葡萄架子之後，小心向下麵觀察。這會兒隻是上午10點，一般情況路上人很少。但是可以看到街道兩邊各有幾個閑站著的人，很難確定是不是一般閑人，還是日本特工。
“那個十六位密碼記住了嗎？”
“記住了。”
“現在還不是很危險，路口有兩個特務。你小心下去，我在上麵引開他們主意，你沿著南邊街道陰影走。走出去就叫車快跑，去田雨那裏。”
“你呢？”
“我們不能一起下去，要分散風險，所以你先走，我過幾分鍾從另一邊走。如果我出來了，自然會到田雨那裏與你會合的。”
錢士祿說著從曬衣繩上拽下他的那頂橘紅色絨線帽，不由分說給杜衡戴上，這是杜衡見過最醜最土的帽子。他拽著杜衡向走廊走，走到自己門口又想起什麼。
“應該是有內奸通過電話通知日本人的，所以日本人可能知道你的大致衣著。”
他推開自己門，將門口那件他給杜衡打的毛衣和一個買菜的籃子拿了出來。
“穿這件再跨上籃子，像買菜的大嫂容易混過去。”
“你覺得是江行舟？”杜衡問。
“不知道，可能泄露情況的點很多。我覺得未必是他。記住，如果我沒有到，你們就跟著他行動，他經驗豐富，我覺得他可以很好領導這次任務。”
杜衡腦子裏無數問號，既然有了內奸，最可能得就是江行舟，總不能是陳興，然而錢士祿又沒說。
她知道眼下情況緊急，錢士祿無法把所有事情都對她仔細講清楚。錢士祿幾乎是把她推到樓梯口。
杜衡一邊穿上那件難看且偏大的毛衣，一邊向樓下走。走到轉彎處抬頭看，錢士祿已經返回了，他似乎還有什麼事？不是簡單等幾分鍾再走。
杜衡心想：不會是永別了吧？隨即阻斷了腦子裏這個不吉利的念頭。
現在杜衡隻能當錢士祿算無遺策，一定盤算好怎麼脫身。她趕緊下樓，到了門口，按照錢士祿囑咐的減慢了速度，微微彎腰顯得有些駝背，臂彎裏跨了個籃子，然後沿著南麵街道向西走。他走過路口時，看到街對麵斜靠在牆上的兩個人，錢士祿看了一眼，就說他們是日本特工。這會兒這個人正偷眼向杜衡家瞄，倒是沒注意到杜衡在街對麵，看來這件中年大媽的毛衣和一個破籃子真的有用。
錢士祿一直從杜衡家窗戶觀察杜衡，看到她消失在路口，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從這裏看出去，就是為了吸引樓下特務注意力，讓他們看到杜衡房間裏有人影在動。
他很確定這條街已經被盯住了，但是暫時特務人不多。如果他現在走下去，多半也能無事脫身。因為敵人的主要目標隻可能是杜衡，自己應該是次要目標，畢竟自己長什麼樣，敵人應該還沒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