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跨進金庫門,過了一會兒又出現,帶回一張單據,單據上寫著保險箱號和交割日期。從今天起,開始計算費用,而且以月結。就是說,就算明天就來取出,也得付足一個月的租金。
兩人離開時,杜衡有些擔心。她沒料到金庫裏麵還有保險箱,就是說打開外麵金庫門還不是最後一步。錢士祿擔心的是隻有金庫大門。他也是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那個已經定時的錄音機能不能錄到聲音。這台錄音機的機械定時隻有10小時。撐不到明天早上七點開金庫時間。剩下的鋼絲錄音時間有四小時,實際上非常勉強,這是他設想計劃時始料未及的。他不去想裏麵的其他保險箱,在他看來那是很容易的。
兩人在銀行門口互相交代了幾句後道別,錢士祿讓她回田雨那裏去,讓江行舟和田雨做好準備。如無意外,行動將在明天夜間,也就是12月6號的夜裏十點開始。
杜衡交代錢士祿想辦法把她屋子裏的電台運出去,以後可能還有用。錢士祿沒有保證,他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他很難分出心來,關心田雨的電台,但是答應試一下。
兩人剛分手,錢士祿又想起什麼,把杜衡叫回來。他最終沒忍住提醒杜衡,最好留個心眼在江行舟身上,提醒田雨不要把巨籟達路地址告訴江行舟。最好把雅各布羅森博格提供的目標在彙豐的信息,盡量拖延告訴他們。拖到明天下午以後就行。另外,還要留意江行舟的準備工作,比如他打算用什麼樣的包,有沒有獨自外出,一定要記清楚所有細節。
杜衡鄭重答應下來。兩人就此分開。按照約定,明天一早錢士祿將帶著存單來取那個皮包,一切順利的話,他可以得到金庫密碼。然後他的工作就是搜集鑰匙信息。
杜衡則必須立即和田雨江行舟開始策劃夜裏的行動,屆時能用的人手,一共就是五個人。除了上述幾位,再加一個挺會節外生枝的陳興。滿打滿算隻有兩支手槍。
至於吳四寶會不會冒出來搗蛋,錢士祿判斷應該不會,早上他的計劃已經敗露,他如果有腦子就不應該再出現。但是吳四寶又不是一個可以用理性可以預判的人,這確實是一個未知情況。
當然錢士祿確實給杜衡出了一個難題,既要她向田雨安排任務,又要將金庫位置信息藏到最後。他對江行舟的懷疑心是十分確鑿的,但是他自己不必麵對江行舟。這個壞人隻能讓杜衡去做了。
杜衡趕到徐家彙倉庫時。田雨已經開始做準備,他們見到杜衡,趕緊追問情況。
杜衡告知主要問題已經解決,明天上午就能弄到金庫門密碼,然後夜間行動。
她說完這些把其餘三個人晾在那裏。眾人都在等她說下去,因為好像離漏了這扇金庫門的位置信息。但是杜衡就是不說了。她心裏盤算著,如果他們問起,該怎麼蒙混過去?
陳興心粗倒是沒太在意,對他來說,隻要通知他行動就行了,其餘不必擔心。
但是田雨和江行舟都注意到了杜衡話說一半的毛病,杜衡也意識到,他們注意到到了問題,因為他們什麼都沒有追問,這很說明問題了。他們顯然知道,這其中有一個人是不被錢士祿信任的。
入夜後,田雨和杜衡擠在一張床上。江行舟自己睡在屋子外行軍床上,陳興打地鋪。
杜衡一直在留心外麵動靜,聽到陳興鼾聲很快響起,一會兒也聽到了江行舟的呼嚕聲。
她這才問了田雨一件事,問她有沒有將自己巨籟達路的地址告訴過江行舟?田雨說沒有說過。
她又問了田雨,有沒有說過,錢士祿是自己的鄰居。田雨猶豫了一下說,好像聊天時提過一次。中午,江行舟主動提起這個他隻見到側影的錢士祿,說是營救自己的計劃嚴密,行動果決,果真共黨那邊有厲害人物。田雨就順嘴說起,他一直在杜衡隔壁保護杜衡,當然也兼竊聽些情報。還好他站在自己這邊。
杜衡心裏翻覆,她又有些覺得錢士祿疑神疑鬼有些過了。反正明天夜裏行動,不論成敗,大概都不可能回巨籟達路的房子了。因為得趕在日本人進租界前轉移。她做好了跟著錢士祿去他們那邊的思想準備。這件事想想倒也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