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淪陷(1 / 3)

與此同時,珍珠之城。

“塔利,來這裏..”

“佐莎,我在這!”

“......”

“都起來,你們這群賤民!別耽誤了登記官大人的時間!”

“到城門站好隊伍,為了城內的治安,你們進城之前,我們需要檢查你們身上是否有危險品...”

時輪的指針指向冬季,初冬的陽光還算得上溫暖,照在身上時,勉強能使蘊藏在他骨中的寒冷消散些許。

一個眼眸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的麻衣少年,正站在城門口。

昨夜似乎下了一場小雨,營帳外的泥土地有些潮濕。少年用手扶著營帳站了起來,身上依然有酸痛之感。他前腳踏出帳口,一群身著盔甲的士卒就前來回收了昨日邊境衛幫助搭建的營帳。環顧四周,這群士卒似乎與昨日那些邊境衛不屬於同個體製,相比於邊境衛全身武裝的銀色盔甲,這群城衛軍的金色盔甲雖然精致,但是過於厚重,且大多數城衛並沒有戴上頭盔,這套盔甲實用性不及邊境衛的盔甲。

進入正在不斷彙聚的難民隊列,隊列朝向南城門,城門前擺放著一個小木桌,桌後一名長著白色胡須,身穿黑色棉甲的灰發老者為排隊接受檢查的進城難民登記名冊。不過他顯得興致不高,手往往胡亂劃拉幾下就完成一次登記。桌前還站著幾名城衛,正檢查著每一個入城的難民。

少年排在了隊伍的末尾,人們一個接一個地通過,有些隊伍裏的農人,工匠似乎因為常年生活在農村,此時看著麵前巍峨的城堡和盔甲精良的巡邏城衛竟有些慌亂,潔白中透出湛藍的城牆內是成片的亮藍色屋頂。騎士們,貴族們在城內走動,腰間的佩劍似乎是勇武的標誌。他們自豪於這“雄心之城”,自豪於那傳奇的邊境騎士,被稱作“懷揣著烈火的衛國者”、“雄心之劍”的布徹斯·安東尼。相傳,這位邊境騎士的故鄉就是這座以他之名命名的布徹斯城。

“那麼,拉斯圖女士,你的登記完成了,請接受檢查。”

“這裏..這裏..沒問題...我們需要進行全麵檢查,將你的木匣打開!”

“不..這是禁忌,這是禁忌之物,不能打開她,不..不...”

兩名城衛看著眼前有些癲狂的拉斯圖,互看了一眼,隨即準備強行控製住她。

站在隊伍前列的是一對母女,少年驚奇地發現其中的女孩就是他當時順手接住的“莉莉”——顯然,他們就是與他同個撤離隊伍的那對母女。

拉斯圖死死地抱住手中的木匣,而在少年的角度恰好能看見女人懷中木匣正中的一道奇異的紋路,他盯著這個紋路,腦中突然生出了奇怪的念頭:他要擁有這個木匣。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勁,搖了搖頭,把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驅逐出腦海。

正當城衛即將控製住女人時,她突然爆發出令人驚訝的力量,硬生生擺脫了兩名城衛,朝東牆跑去。金甲城衛的眼中閃過憤怒——他竟然讓一個卑賤的下等人在他眼前逃走了?

他隨即也追著拉斯圖跑去。身旁的城衛已經料想到那個女人的悲慘下場,搖了搖頭,返身繼續進行檢查,留下莉莉呆呆地站在原地,微微顫抖著。

周圍的人們望向女子逃竄的方向,互相交談著,盡情發揮他們的想象。有人感到不解,有人為她表示遺憾。少年突然想起家中老人談及的一些舊事,見到四下無人注意,鬼迷心竅般找到一個城牆邊的小路悄悄地跟了上去。

「很危險......」

他在心中想,但是他並沒有停下腳步。

城衛雖然穿戴著厚重的金色盔甲,但是他依然在一個潮濕的路段抓住了拉斯圖的胳膊,這裏是城牆下的陰影。

側身躲在一段牆後。

“停下!我讓你停下!給我過來!”

“啊!”

城衛猛地拽過拉斯圖,使她摔在了潮濕的泥地上。黃黑色的泥土將她的臉染黑。城衛狠狠地踩踏躺在地上的女人,發泄心中的不快。

木匣掉落在他們的麵前,那奇異的紋路也展現了出來。城衛目光中的凶殘突然轉變成貪婪,他丟下倒在地上微微喘息的拉斯圖,俯身撿起地上的木匣。他輕輕擦拭著手中的匣麵,眼中的貪婪神色更重。

“不..不!禁忌..禁忌!不!別打開它!”拉斯圖口中不停地念叨,目光逐漸渙散:先前她的脊椎被狠狠地踩中,這讓她幾乎將要麵見死神。

金甲城衛瞥了一眼地上不斷哀嚎的女人,又重新將目光投向手中的木匣。

「我或許應該先回去把這個木匣交給巫師大人們檢查一下?」這樣的想法貫入腦海,但是他幾乎是一瞬間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雙手掀開匣子,一瞬間,身穿盔甲的他就被一股巨大衝擊力彈開。黑霧不斷從匣子中溢出,傑克站在不遠處看到,其中睜開了一雙眼睛。

“契約者的後裔,你需要吾做什麼?”

“魔鬼..魔鬼!”冷汗從城衛的額頭滴落,他看向地上喘息的拉斯圖,目光光中閃過一絲決絕。他拔出他的佩劍,雙手緊緊握住劍柄刺下,想要殺死地上這個被他認定為“溝通魔鬼”的惡毒女人。

劍尖即將刺入拉斯圖的額頭,城衛露出喜悅的神色。

隻要殺死了這個惡毒的女人,惡魔定然離去。

劍尖被定住了。

喜悅的神色突然轉變為驚恐:城衛的胳膊開始顫動,他已經使出了最大的力氣,可是劍尖卻一絲一毫的距離也不能繼續推進。

“妄圖阻礙交易過程者當死。”黑霧中傳出的聲音詭異而陰毒。

那雙眼睛掃過城衛,下一秒,黑色的霧氣就從城衛的眼睛、嘴巴、耳朵等地冒出,他的眼睛失去焦距,不斷掙紮的雙腿最後徹底停息,身前的泥土被掀開一層又一層。

身體被黑霧分解消散。

“契約者的後裔,你需要吾做什麼?”

城衛的死並不能給那雙眼睛帶來任何情緒的改變,祂靜靜地看著不斷喘氣的女人,又一次發問道。

“看來你已經無法給出回報,那麼,吾將取回吾所認為合理的報酬——契約者的後裔,將以她的身體與靈魂作為供奉。”

地上拉斯圖的嘴仍在張張合合,而她的身體逐漸消散。

“交易結束。”

躲在一邊的少年幾乎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他看見兩個活生生的人在他麵前以不可解釋的方式死去,雙腿僵直,冷汗不斷凝聚成股,而後掉落。

“卡薩迪亞的交易仍將繼續...”

他準備悄然離開之後,他無意地回望一眼,卻被那一雙眼隔著幾十米對上。

冷漠,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