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黎仿若聽到玻璃落地,碎成荒蕪的聲音。
隔著鐵窗的縫隙,把手輕輕伸出,想觸摸她的肌膚,眼睛通紅,若充血般。
悲傷呢喃著:“寶寶……你不能這樣對我……”
溫晴厭惡地將老式電話的線拉長,輕輕把板凳往後一蹬,遠離了他湊過來的那隻意欲的手。
不在意的,微睨著眼眸,輕描淡寫。
“嚴子黎,你若不想,這是最後一次與我見麵,那你就熬過這十年。”
縱使溫晴在憎惡嚴子黎,可她並不想簡接害死他人。
無疑是在絕望中,給他點燃了一絲希翼。
他如搗蒜般點頭,無意識中,淚水已然決堤,哽咽著哀求她:“好,看來寶寶……心裏是有我的,那……這十年,你別和他人結婚,好不好?”
說出內心的索求,他痛苦地將五指攀附在鐵欄杆上,指節握得泛白。
溫晴的沉默,似死囚最後的淩遲,一刀一刀剜割他的心髒。
思索良久後,她平靜得撇清與他的關係。
“嚴子黎,你是我的什麼人,我結不結婚,關你屁事。”
聞言,嚴子黎發出痛苦地嗚咽,他龐大的身軀若繃緊的弦,匍匐在鐵窗上,嗓子疼得跟含了一塊烙鐵,瞳孔猛地驟縮。
在獄警提示音下:“五分鍾要到了,請抓緊時間。”
泣不成聲:“寶寶,可以給我……你的一個……物什嗎?我好……以此來……”
“思念”二字還未吐出,那電話“嘟”的一聲,送進耳道的呼吸聲,戛然而止。
嚴子黎目光灼灼,凝視著她把電話搭在了本來的位置,在黑色皮包裏窸窸窣窣,翻動出了一把銀色剪刀。
隨著“哢嚓哢嚓”聲後,溫晴剪掉了隨意垂放在她鎖骨的一縷秀發,大約一指長,用黑色的小皮筋綁好,輕輕地透過底下的縫隙,把物什送在了窗邊。
嚴子黎淺棕的眼眸,露出星亮。
他愛惜地把她的發絲,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放在鼻尖細嗅,一股幽深的薰衣草香鑽入他的細胞,苦澀的五官有了一絲軟化,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癡迷地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夏季的涼風穿堂而過,那是嚴子黎此生最後一次見到溫晴。
溫晴回到醫院後,腳步聲剛邁進病房。
蘇寧被護士扶著,倚靠在床頭,本來在垂眸,盯著玫瑰中心的黃色花蕊,耳朵靈敏地捕捉到輕微的異響。
轉移視線,投在了她的身上。
似乎是認識她似的,麵無表情的五官,浮現出一個很淺的梨渦,淡到很難讓人察覺。
護士見她回來,就自覺地走了出去。
溫晴記得徐醫生說,要多去刺激他的感官。
從監獄回來的途中,買了一顆檸檬,用小刀切了一片,溫柔地掰開他的嘴巴,用力地擠進了一滴。
蘇寧溫馨美好的神情,隨著突如其來的酸澀,被迫地激起生理反應,小臉一瞬皺皺巴巴,不舒服地哼唧。
溫晴見他有反應,又心疼地怕酸過頭,把空著的玻璃杯到走廊上裝滿了水,自己嚐了一口,確定溫度適中後,捧著杯子,送到了他的唇邊。
蘇寧痛苦的神情沒有絲毫緩解,他連基本的抱著杯子都做不到,雙手跟殘疾一樣,無力地垂放在身體兩側。
無意識地聞著清新的溫開水,伸出舌尖,像小貓喝水一樣,根本不會吞咽,隻會一點一點地把水卷起來,然後,又放進口腔,如此反複。
神情慢慢得到緩解,變得正常。
可惜濺出來的水滴,打濕了他的衣領和被褥,等到他把水舔到了一定的水線後,溫晴抽出幹燥的紙巾,細心地為他擦拭。
他好像很舒服,呼吸慢慢平穩,溫晴弄完一係列的操作後,接聽了響起的電話。
對麵,傳來溫母熟悉的擔憂:“晴晴,媽知道你最近很忙,但是不可以為此荒廢學業,知道嗎?該學習必須學習。”
溫晴:“知道了,媽,我懂主次。”
接著,才拋磚引玉,說出真實的意圖:“你閨蜜石蕾,別人都耍男朋友了,你什麼時候給媽帶回來,一個正常人。”
溫晴知道葉蘭芝,肯定要開始給她做思想工作,恨不得她早日嫁出去,插嘴堵住了她如豌豆射手的教導。
“媽,你覺得什麼是正常?”
片刻後,葉蘭芝又開始長篇大論地宣泄。
“媽,覺得人小林就很好,不知道你怎麼回事,人小林我都很久,沒在小區看到過他了。你看看你交的什麼男朋友,一個帶你出了車禍,一個故意車禍想殺人,還有……那叫什麼蘇寧的,還是個植物人,媽,知道你愧疚,可別……忘記談戀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