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自然，聽懂了葉蘭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讓她注意，別和植物人產生感情了。
她邊說邊觀察著蘇寧的表情，雖然知道他聽不懂，但是還是怕傷害到他的自尊心，邁著步子，準備去陽台，繼續跟溫母進行辯論。
打開通往陽台的門，那夏季絢爛的日光透進來，刺得蘇寧半眯著大眼睛，目光依舊一動不動地從她的身後，盯著她矗立的背影。
“媽，我現在才20歲，談什麼戀愛啊，我不急，30歲再說。”
“媽，到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都出生了，少跟我強嘴。大學耍不到朋友，畢業媽就給你張羅相親，我真是怕了你的眼光了，找的都是什麼人。”
溫母一如既往地說服不了溫晴，就急躁地掛了電話，突然，聽到病房內傳來“砰”地一聲巨響。
慌張地跑了進去，見蘇寧倒在地上，亂七八糟的。
還有一灘淡黃色的液體，濡濕了他的大腿，發現她進來後，莫名其妙的，忍不住流淌出了清淚。
若一個嬰兒，沒了母親，缺少安全感的囁嚅。
“唔……”
溫晴滿嘴歉意：“阿寧，抱歉，我剛才處理了一點私事，就把你忽略了，對不起。”
正要把他抱起，可蘇寧的身體還是比較沉重，當她要喚人時，一隻強壯的手臂，攀附著青筋的手臂，幫著她扶起了蘇寧。
溫晴抬眸道謝，與高湛憂慮的神色相撞。
“謝謝……高湛……你怎麼在這裏？”
他自然地接過蘇寧，讓蘇寧倒在他的身上，解釋道：“現在是周六，我在楊家待著閑了，想著來幫幫你。”
說完，善解人意地把目光停滯在蘇寧身上。
“他是男生，姐姐跟他又沒有男女朋友的關係，我來守著他，換衣服和上廁所，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學習。”
溫晴一臉狐疑。
[難不成……我與母親的談話，他都聽到了……在門外站了很久嗎？]
搖了搖腦袋，把多餘的思緒甩幹。
將黑色皮包裏的書，全部都翻了出來。
讓徐量幫忙找了一張高度適中的凳子，選了個光線不錯的位置，開始聽起了免費網站的課程，彌補自己錯過的知識點，並且做了滿滿一筆記。
幾乎接下來的兩年時間內，她都是在醫院度過的，一到周末，高湛就會幫她忙，她就在一旁認真地學習。
為了報答他的好意，溫晴每次都會在結束後，請他吃頓飯。
又遇華陽的冬季，街道上落滿了繽紛的枯葉和白雪，整個城市被銀裝素裹，連每一個角落，都被白色的畫筆停留了一點顏色。
溫晴見高湛一直都穿著那件洗得泛白的黑色羽絨服，在吃完火鍋後，把從網上給他購買的，帶著冬日色彩湖藍色的呢子厚絨大衣，送給了他。
擔心被他拒絕，先斬後奏，說話都呼出了白氣。
“阿湛，這我很早就買了，已經超過了退貨的時間，算是送你的新年禮物，裏麵還有一件粉色的，是給薇薇買的，必須收下。我呢，還有半年就要畢業了，現在大四，比較閑，也沒有什麼需要學習的課程了，日後，你就不用在醫院幫我了。”
高湛燙著一頭微卷的黑發，像隻被主人遺棄的小狗，很久都沒有伸手，把那裝著滿滿的白色袋子接住。
目光呆滯地微微啟唇，言語中含著委屈和可憐。
“那……姐姐的意思是，我們不會再見麵了嗎？”
溫晴正疑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傷感，笑得杏仁眼彎成了甜甜的月牙，強硬地掰著他被凍得通紅的右手，把禮物塞了進去。
訕訕道：“誰說的，我們是好朋友，隻要我有空，都可以見麵。”
高湛收斂抿成了一條縫的薄唇，臉上浮現不自然的紅暈。
“謝謝……姐姐，我送你到醫院再走吧。”
“不用了，阿湛，趁現在天色還亮，你先回家。”
高湛很聽溫晴的話，無條件的，從來不會反抗她的話語。
隻能微微地點頭，卻又在溫晴轉身離去後，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後。
不知為何，可能是昨夜，洗了澡的緣故，天氣過於寒冷。
溫晴摸了摸幹澀的嗓子，拿紙杯接了水，坐回原位，在蘇寧的注視下，“哐哐”喝完了那杯水。
依舊覺得還是難受，也沒忘記要刺激他的感官，把從火鍋店打包回來，切好的水果，用牙簽選了一顆草莓，送進了蘇寧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