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1 / 1)

(美國)亨利·梭羅

接近十一月的一天,我們目睹了一次極其美麗的日落。

當我像往常一樣在一道小溪發源處的草地上漫步時,那高空的太陽終於在一個淒苦的寒天之後、暮夕之前,突然在天際驟放澄明。隻見遠方天幕下的衰草殘莖,山邊的樹葉橡叢,頓時籠罩在一片柔美而耀眼的綺麗之中,而我們自己的身影也長長地伸向草地的東方,仿佛是那縷斜陽照射下僅有的點點微塵。

周圍的風物是那麼妍美,一晌之前還是難以想象,空氣也是那麼溫暖純淨,一時之間這普通草原實在無異天上景象。

眼前之景難道是亙古以來不曾有過的特殊奇觀嗎?說不定自有天日以來,每個暮夕都是如此,因而連跑動在這裏的孩童也會覺得自在欣悅。想到這些,這幅景象也就越發顯得壯麗起來。

此刻,那落日的餘暈正以它全部的燦爛與輝煌,不分城市與鄉村,甚至以往日少見的豔麗,盡情斜映在這一帶境遠地偏的草地上。

這裏沒有一間房舍——茫茫之中隻瞥見一頭孤零零的沼鷹,背羽上染盡了金黃;一隻麝香鼠正在洞穴口探頭探腦;在沼澤之間望見了一股水色黝黑的小溪,蜿蜒曲折,繞行於一堆殘株敗根之旁。

我們漫步於其中的光照,是這樣的純美與熠耀,滿目衰草樹葉,一片金黃,晃晃之中又是這般柔和恬靜,沒有一絲漣漪,一息嗚咽。我想我從來不曾沐浴過這麼優美的金色光波。

西望林藪丘崗之際,彩煥爛然,恍若仙境邊陲一般,而我們背後的秋陽,恍若一個慈祥的牧人,正趁薄暮時分,趕送我們歸去。

我們在躑躅於聖地的曆程當中也是這樣。總有一天,太陽的光輝會照耀得更加妍麗,會照射進我們的心扉,會使我們的生命灑滿更大徹大悟的奇妙光照,其溫煦、恬淡與金光熠熠,恰似秋日岸邊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