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我一隻華麗的風箏
它的神奇是使好夢成真
我謝絕了他的好意
我已經擁有一朵純潔的白雲
執教鄉裏五載,能到省教育學院脫產進修,實在是人生幸事。在重返校園的那段日子裏,能認識並不漂亮但絕對清新脫俗的田心,更是人生幸事。然而,與田心同座,或許是人生最大憾事。翻開記憶,隻覺得心裏隱隱作痛。
開始,我們互不交談。我是出自與生俱來的自卑--五歲時落下的左手殘疾;她卻說,我很冷,臉上滿是匪氣。我從未奢想她會走進我的生活,她也一樣。老師們天南海北的口音,讓我們不得不相互對照課堂筆記,交談因此成為自然。慢慢地,我們無話不談。她說,她是一片雲,沒有根;我說,田之心,十也。你是嵌著十字架的雲,一定飛得很累。她聽了,眼眶發紅。我真擔心她流淚。我自己不喜歡流淚,更怕見到別人流淚。幸好,那淚光倔強地眷戀著她那一汪清水般的黑眼。
一天,她在上課時遞給我一封信,叮囑我回寢室再看。那信好沉,整整六頁。信裏講述了田心和三個男人的故事:青梅竹馬的勇,跟不上她的活躍,但太過癡情,所以傷得很重;冥頑不靈的固,偷竊了她的初戀,但嫌她累贅,所以她傷痕累累;老成持重的穀,很寬厚,能包容她的一切--三毛撒哈拉沙漠的浪漫,瓊瑤愛情神話的細膩。她覺得穀懂她,盡管他已有妻兒,但她仍然眷戀他,就像她的眼淚眷戀她的眼睛一樣。真正的男人,應該為需要他的人奉獻一切。我的所有的自卑頓時煙消雲散。我想做一回男子漢,於是:
我精心地編織一卷彩繩
追逐白雲攀上高高的山頂
然而,風兒生氣了
遠空的寂寥是我的唯一收成
我本想拉田心一把,不料,自己卻跌進了情感的深淵。她小鳥依人般的溫柔,令我激動莫名;她熬夜編織的毛線鞋,讓我親近家的溫馨;她要我“考博”的輕言細語,更使我浮想聯翩。
田心說,有一句話是專為我寫的--看似無情卻有情。我說,我的情感是一泓暗流湧動的死水,一旦開閘便會一瀉千裏,一發不可收拾……她笑問,閘門打開了嗎?我說,早被你撞開了。她的笑容尷尬地凝固在憂鬱裏。
田心說,她不能再傷害別人,她已經沒有這個權利,她已經傷害了太多關心她的人們--因為勇而傷害勇的全家,因為固而傷害她自己的父母,因為穀而傷害穀的妻兒……她給我的第二封信更沉。開頭稱呼的十七個“大哥”叫得我頭皮發麻,“大哥”後麵的兩行省略號讓我心裏泛酸。她說,我們不會有結果,既然明知沒有結果,又何必開始呢?
可是,我們已經開始了,而且有一個已經不可救藥了。
田心仍然戀著穀,穀也惦記著她……
真正的男人,絕對不允許自己充當二三流的生活配角。一旦他意識到,在自己所關愛的人的心目中,他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時,那麼他隻有一件事可做--離開。我能做到嗎?
沮喪之餘,受傷的心,時常交織《同桌的你》的沉鬱旋律。我更用心地編織那卷彩繩,把一頭深深地植根在愛的土壤裏。我想,當彩繩夠長時,雲兒就有根了。
童年如歌,親情如詩,人生就是在童年歌謠的美妙裏,在親情詩意的溫馨裏,生動、精彩、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