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距離福建四五千裏,若沿途看看名川大山,再在富庶繁華的城市逗留一番,加上一些地方必須繞道,這一去足足有六七千裏,對於沒有火車、飛機甚至是汽車,行路隻能乘船,又或者是乘馬車走其實並不寬闊平坦的官道,別是十二歲的少年郎了,就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也經不起路途的折騰。
沈溪獲得去太學讀書的機會,可以邊讀上學邊備考會試,算是個難能可貴的上進機會,就算最後他沒有考中進士,也可以與那些名流大儒成為師生或者同窗。
太學受業,若成績好,便能留在國子監教書,成績差點兒也會被分配到地方府學、縣學成為教諭,成為真正的士族階層。
雖然進太學並不代表能考中進士做官,但怎麼也比一個普通的舉人強太多了,進入弘治年後一個舉人想在沒有關係和門路的情況下在家等實缺,等到荒地老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進太學還有個更隱性的好處,就是可以結交到達官權貴,有助於以後進仕。
蘇通雖然也符合二十五歲以下的入太學標準,可惜他在鄉試中未名列前茅,也未得到福建提學蘇葵的賞識,所以他進京師單純為備考會試。
弘治十二年的這屆會試可以是熱鬧非凡,唐伯虎、徐經、倫文敘、柳先開……最後以舞弊案收場,令一圖有所作為的大才子最後隻能寄情山水。
這一屆進士中,有一人不得不提,本是一個隻列二甲第七名的進士,但他未來的造詣卻高得驚人,此人就是明朝一代心學大家王陽明。此時的王陽明名氣還不大,是兩次會試落第的普通舉人。
這年秋。唐伯虎剛中解元,在江南名聲顯赫,正是他春風得意之時。他肯定料不到來年的春闈會以牽扯進舞弊案而慘淡收場。
沈家和陸家人,對於沈溪去京城。支持中帶著一絲淡淡的離愁,但他們知道這關係到沈溪的大好前途,耽誤不得,即便強忍分離的痛苦,也要送沈溪入太學。
“……與蘇公子一同去挺好的,蘇公子也是舉人公,兩個舉人公前往京師,路上有個伴不還能一起作學問。等到了京城,也有人照應。隻是這年前就去,真叫人舍不得。”
惠娘雖然跟沈溪沒有血緣關係,但這些年相處下來,早把彼此當作一家人,沈溪去福州參加鄉試一去三個月,回來還沒幾,這又要啟程去京城,這次去可就要常住京師了,若在太學讀書。可能一年都回不來一次,畢竟從京師到福建的路途太過遙遠。
周氏問道:“要不,讓你爹送你去?”
沈溪搖搖頭:“娘。京師與福建相隔幾千裏,爹去一趟,至少也得三四個月才能回來,您真忍心我和爹都不在你身邊?”
周氏一時啞然,仔細一想,是啊,兒子要遠行求學,做娘的心中掛念,可連丈夫也一起去。幾個月在家裏為之牽腸掛肚,那不是更不好受?半晌後她輕輕一歎:“不忍心也要讓你爹送你啊。不然為娘怎能心安?”
沈溪笑道:“娘,我已經長大了。這次去京師,我準備好了,明年就考個進士回來,這樣就不用在太學裏蹉跎幾年了,那時候我不就可以回來一家團聚了嗎?”
周氏笑罵道:“呸,你個憨娃兒就知道癡心妄想,知道進士兩個字怎麼寫的嗎?再者了,你若真中了進士,那是要當大官的,回來做甚?到時候我和你爹去京城尋你,跟你過好日子呢。”
惠娘笑道:“姐姐別了,得妹妹那個饞啊……都不知該盼著郎中進士還是不中進士好,若他當了大官,難不成咱兩家的緣分就盡了?”
“哪裏有的事,他有出息,別人的好可以不記,你這個做姨的,這些年好似半個娘,他哪兒能不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