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1 / 2)

借種的事情由康熙皇帝一手安排,無疑是處處妥帖,滴水不露。

事關男人尊嚴與皇室血脈,他自然不想走漏風聲。

唯有裕親王福全蒙在鼓裏。俗話說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明明知道此事甚是危險,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虞,然而一則康熙給他的時機安排得太好,二則周妍又慣於胡攪蠻纏,漸漸也沉醉其中,個中驚險刺激的滋味,自然與他在自家福晉床上大不相同。試過了這個,再去嚐試那躺在床上死魚幹一般的挺屍,豈有不覺得味如嚼蠟的?

隻是周妍卻不是很開心。

有的時候她抬頭,會發現一雙隱在暗處的眼睛,那眼睛裏充滿了各種意義難明的光,令人戰栗。那自然是康熙。

“皇上……”她再也忍受不下去,私下裏如是說道,“暗中窺探,並非君子所為。”

康熙卻是麵目猙獰:“朕覺得你床上的樣子,活脫脫一個蕩婦,麵目醜陋。朕當初居然真的喜歡過你,簡直是瞎了眼了!”

周妍道:“臣妾自知品行有虧,再不能討皇上歡心。隻是皇上既然欲得龍嗣,敬事房那邊,非要有記錄不可。”

康熙便被憋得一口話說不出來,眼睛通紅,咬牙道:“好,這個你放心。朕自然會叫你侍寢。隻是你休想再碰朕!”

到了夜間,周妍便被喚去侍寢。明黃紗帳之中,兩人沉默地望著帳幔,比劃出各種動作,影子映在帳幔之上。在外廂人眼中看來,自是親密異常,隻是唯有他們自己方知,兩人隔了足足一尺有餘。

“你倒駕輕就熟。”康熙突然又生起氣來,“莫非你先前也糊弄過什麼人?”

周妍心中一驚。這借位的手法,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卻是她這幾年來,早就練熟了的。

“光學現象而已。”周妍急中生智,解釋道,“這種淺顯的道理,臣妾以為皇上早就學過的。”

“淺顯?”康熙嘿嘿一聲冷笑,突然將她一腳踢下床去,待她滾落在地,好容易站起來時候,卻又打開帳子,命令道,“爬上來。”

周妍驚魂未定,康熙已經自己動手,將她拖到床上,用手掐著她的脖子,直至她滿臉紫漲,幾欲暈倒,方鬆開她,冷冷說道:“叫。”

“叫得銷魂一點。”他催促道。

“你倒是叫呀!”康熙在她身上冷不丁狠狠掐了一把。

周妍眼中的熱淚卻滾滾而下。

“臣妾從未想過,會受到此等羞辱。”她說,“臣妾為了皇上,不惜委身他人,到頭來……”她聲音低低切切,再也說不下去,掩麵哭泣。

康熙冷笑一聲,欺身到她麵前道:“為了朕委身他人?說殺鼇拜那次,倒也還罷了,可是你膽敢跟福全有了孩子!你還敢說為了朕!”

周妍掩麵道:“臣妾要裕親王相助,幫忙邀寵,他一定要臣妾以身相許,臣妾又能有什麼辦法?難道一輩子老死冷宮不成?”

她哭得梨花帶雨,身上青紫縱橫,皆是康熙虐待留下的印跡。康熙突然間就覺得意興闌珊,終於放開了她,長歎一聲道:“罷了,朕現在跟一個廢人,又有什麼區別?”

周妍道:“皇上之所以為皇上,並非因那二兩肉而存在。憂國憂民,心懷社稷,振興中華,萬國來朝,自可成為一代明君,百世流芳,至於有沒有什麼子嗣,又有什麼要緊?普天之下,萬民皆為皇上的子民。血脈之說,太過小家子氣,唯有道之傳承,方可永曆萬世而不朽。”

康熙聽了她這番話,發了好一陣子呆,方道:“你不懂。”

卻也不再折騰她,沉沉睡去了。

從此隔三差五,尋了法子把裕親王叫到宮中來,暗中安排她和福全私會。可憐福全全然墜入轂中尚不知情,時而誠惶誠恐,時而沾沾自喜,完全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全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康熙固定每旬翻她一次牌子,每次見她又有月事,便要意興闌珊好半天,末了勉強笑道:“罷了,事在人為。這種事情,豈是能急得來的。”

但是朝廷裏的局勢,卻越發嚴峻起來。各地旱澇災害不斷,又有蝗蟲過境,又有黃河決口,顆粒無收。滿漢官員相互攻擊,各成派係,蒙古人也不如先前謙卑有禮,每次進京之時,甚是狂妄。

“他們一定是欺負朕沒兒子!”有一日康熙便如此憤憤說道,將奏折扔得滿地都是。

那日周妍正好在旁邊侍奉,默不作聲將奏折撿了起來,隨意翻看了兩眼,便指著其中一條道:“治河先要治沙,自宋時起,汴梁城就是一座河下之城,幾經淤泥埋沒重建。總是一味修河堤、修河堤,修得再高也是無濟於事,若想根治,須得從上遊入手,廣植樹木草皮,涵養水源,下遊開鑿分渠,置泄洪區,方是百年之計。”

康熙道:“荒謬!朕遍覽漢人治國,從未見治河先治沙的。婦人之見,不值一提!”

周妍道:“故而黃河泛濫亦有千年曆史,隻因他們不通治河之關鍵。漢人治國,未必毫無瑕疵,否則,這江山焉能落於大清之手?擇其善者而學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盛世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