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禦史言官皆清流,除了本身的品行以外,家中子弟的教育也同樣如此。
一旦有了汙點,也就相當於有了缺點。
很容易被人攻陷導致徇私枉法。
皇帝雖然不是一代明主,但也不昏聵。
在這個方麵的把握力度也如過往帝皇一般嚴謹。
裏麵如此喧嘩,李盛乾都有些聽不下去了,指了指附近的大牢問著京兆尹。
“附近可有犯人?”
京兆尹連連搖頭。
他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坐了十餘年,京城裏麵那一點破爛事他怎會不知。
隻要高門大戶的進來,都是在特殊的一個區域。
而當陳數禮進來,又很特別,四周的牢房必須清空,不然就他那些話,砍他十幾次都不為過。
偏偏他是陳家獨子,皇帝皇後寵著。
何況太子還是他的大侄子,將來登基,也就是說這輩子有了保障。
隻要不謀反,糊塗一生都不會刀斧加身。
這種底蘊也多虧帝後伉儷情深,不然換個人來都不行。
京兆尹乃是皇帝心腹,知道的事情更多,不然也不會坐到這個位置上。
所以一聽陳數禮回來了,立即就做好了一切可能準備,簡直比遇到敵軍來襲還要緊張。
“殿下放心,老臣這些年兢兢業業,從無半點差池。”
這話說的李盛乾心底一涼,擺擺手就走了進去。
此處牢房敞亮,有天窗透明,更有軟鋪打底,哪裏像個牢房。
角落裏被三五紈絝圍著的青年,約莫十七八歲,麵貌也算上等,正翹著二郎腿侃侃而談。
見有人過來,眯起眼瞅了一下,當即就起身整理衣服,一腳踢開身邊的玩伴。
“閃開閃開!”
“別擋著哥們拜見太子!”
說著,身子竟然以一種飛翔的姿勢滑軌到牢門口。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這動作太絲滑了,京兆尹都被看的一愣,一點都沒瞧出半點破綻。
心想:下次再見陳數禮,我是否能像他討教一二?
李盛乾眼角抽搐,朝堂之上,趨炎附勢之人他見的多了。
也沒見過有自己舅舅這般之人。
“舅舅你可之罪?”
陳數禮整個人都趴著,沒有抬頭,直接在地上拜服。
“草民之罪,打人者羈押七日,賠付藥費,這一點小民進來之時就認了。”
李盛乾的臉色更加扭曲,沒想到幾年不見,自己這個舅舅更加無恥。
一點馬腳都不留給別人收尾。
然而還不等李盛乾開口,陳數禮的腦袋就穿過咯吱窩看向後邊那一群傻愣著的糊塗蛋。
“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過來拜見太子,腦袋還想要了嗎?”
聞言,後邊之人立即醒悟,試著學陳數禮剛才那般絲滑的動作。
可畫虎不成反類犬,一個個跌宕起伏滾作一團好不難看。
“草民拜見太子殿下!”
....
一牢房的人都齊齊叩首,聲音一個比一個響亮。
李盛乾無語,京兆尹無語。
正所謂,人以物聚,類以群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陳數禮身邊幾乎都是京城有名的紈絝,不用李盛乾細細辨認都知道。
“好了,都起來吧。”
李盛乾揮手不願再見這些醃臢,目光看向京兆尹。
“這些人也是同犯?”
京兆尹頓時抽噎,囫圇的說道:“回太子,動手的隻有國舅爺一人,其餘的頂多就是言語衝突,並無什麼大罪。”
這一次輪到李盛乾抽噎了。
“那他們幹嘛被關在這裏?”
京兆尹有苦難言,但還是如實相告。
“這幾人是阻礙官差辦事才被送進來的,隻要悔改就能放出去。”
不是同一件事?
李盛乾傻眼,回眸看了看陳數禮身後的幾人,輕輕搖頭。
“他們就算了,我帶國舅走了,要是需要賠付,直接去國舅府要錢。”
京兆尹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把這群王八犢子趕出去。
然而剛出牢門,陳數禮就叫住李盛乾。
“大侄子,等等,舅舅還有要事未辦?”
什麼要事?
你還要做什麼妖?
李盛乾看了看轉身的陳數禮,就見他已經麵向身後的那群紈絝攤開了手掌。
那動作怎麼像是在要錢一般。
而後就聽到自己被算計的話。
“哥們說了,三日內保證你們能見到太子,對不對?”
“而且看哥們的操作,你們什麼事也沒有,回去更能和家裏長輩吹噓一番,這錢我就收下了。”
“要是下次還想,哥們再想想法子。”
紈絝們掏錢那是一個樂意,就怕給晚了,落下一個不好的印象,免得來日不能接近這位儲君。
此時此刻。
李盛乾知道自己被坑了,而且是毫無預兆的被坑了。
京兆尹更是驚呆,你一個國舅爺打人就這麼完了不說,還把這群兔崽子也坑了。
這種手段就算是他一時半刻也未必想的出來。
可怕啊,太可怕了。
日後要是這位國舅爺常住京城,自己早晚得服湯藥調節一下自己的神經。
陳數禮滿滿當當的數著銀票,忽然一道銳利的眼光看向自己。
有殺氣!
陳數禮當機立斷銀票入懷的速度肉眼可見,隨後一閃身就躲到了李盛乾身後。
“大侄子,有殺氣!”
殺氣?
京兆尹剛想著事情,被這麼一提醒,也緊張起來,轉頭就大聲呼喊:“護駕!護駕!”
早早在外麵守衛的侍衛在聽到裏麵的動靜後,不由分說就踹門而入。
明晃晃的刀子抽出,直接就把太子和陳數禮圍在了中間。
“京兆尹,刺客何在?”
京兆尹也不知道在哪,目光落到陳數禮身上。
“國舅爺剛才說有殺氣,為防萬一,本官才招呼你們過來。”
這話有理有據,而且太子也是親耳聽到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