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隻是想唱唱白臉,誰知李自忠剎時麵色蒼白,直接單膝跪地,原本冷峻的臉上露出了惶恐之色。

“在下如今不過是一私兵,皆奉命行事,豈敢邀功!高將軍莫折煞小人了,忠誠二字……不敢當。”

高歡有些無奈的扶起李自忠,心中對這位千戶有了更詳細的猜測。

恐怕是銷戶從遼東衛所偷渡來的。

與其說魏和南明是在拚國力,倒不如說是比比誰更爛而已。

入關的魏繼承了南明的大部分遺產製度,但對黨派撈錢的習俗也頗有研究。

大明遷都後有大批的士族跟著過去,但也有相當一部分選擇留在了京師,恭敬著等待新主子的到來。

於是,朝代更迭少了最重要的環節,後利益既得團體對前朝團體的絞殺,俗稱“利益分配”,也是常說的分蛋糕。

假設原本也就幾十個人分,拓跋氏入關後又帶來了幾十個,百來號人就這麼趴在這個新政權的上麵,繼續狠狠的吸血。

效果也是出類拔萃,本來還能活下去的百姓多是變成了流民,要麼南下投奔南明,要麼隻能跑去遼東和草原,總之找個能過日子的地方。

隻是高歡沒想到,朝廷吸血吸到了這個程度,連正五品的千戶都當起了逃戶,用魔幻都難以形容的抽象。

…………

簡單的測試了一下火槍的威力,高歡和白染也沒有待太久,稍稍給眾人畫了點大餅,起身返回懷朔。

回去的路上,高歡看著當起悶葫蘆的白染, 有些忍不住的問道:

“說好的幸福一輩子,這怎麼還藏著掖著,你什麼時候見過諸葛亮偷偷瞞著劉備練兵的?”

白染當然知道高歡問的什麼事,麵不改色的回道:“沒瞞啊,這不是都告訴你了嘛,我可是連兵員地點都告訴夫君你,那還有什麼事瞞著你嘛~”

“嗬,你不會想告訴我,火槍的擊發針和直栓零件是工匠手搓的吧?

大明要有這技術,別說野豬入關了,百年後大不列顛白天帶人過來,晚上就可以開始本土保衛戰了。”

見糊弄不過去,白染又開始了裝糊塗,企圖萌混過關。

“結了婚,小女子的東西不就是夫君的嗎?哪需要這般深究,夫君這樣惹的人家好傷心~”

“嗬……”

見對方實在不想說,高歡也懶得扯皮,轉而問起了一些更重要的消息。

“彈藥能供得上嗎?你現在的庫存還能擴充多少火器營?”

談起了正事,白染臉上淡淡的笑容也收了起來,眉頭微微的皺起。

“就這一千人的編製了,這些年一共產了一千七百多支後膛式火銃、七千六百多支仿米尼燧發槍,其他都被用來打造甲胄。”

“彈藥遠遠不夠,火藥倒還好解決,製作紙殼的硝酸纖維很難找到替代品,已經擱淺很久了。”

“如果敞開打的話,最多隻能支持一場不超過五萬人規模的戰鬥。”

聞言,高歡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判斷一個國家能否成為戰爭機器,有無工業化的軍工體係是極其重要的一環。

很顯然,他們如今的情況依然還處在手工業的階段,隻不過有了能夠工業化的前兆而已。

“那你準備怎麼辦?”

“商會在平州沿海建立了一支海上艦隊,過兩年順利的話,可以考慮打下倭國,應該可以解燃眉之急,順便開發一下上麵的礦產。”

“有需要我幫忙的?”

“嗯,雖然應該不會出差錯,但還是我們親自帶隊去比較好。”

“行。”

兩人簡單討論了之後的發展趨勢,其中也包括了軍隊的建製、土地的律法、擴大勢力中所遇到的問題……

事實證明,當兩個同時期的人在一起時,互相確實能有很多啟發,也能稍稍解解悶,不用再說著各種模糊不清的官話。

不知為何,高歡感覺和白染待在一起挺舒服的,兩人就像是久別重逢的故友一般。

兩人在下午時分回到了懷朔,各自就準備分別。

“夫君。”

“怎麼了?”

高歡有些詫異回過身,看見白染還站在原地,有些意味不明的看著他。

“晚上的夜市挺熱鬧的,陪我逛逛燈會。”

“行,記得帶好錢就行,你夫君我現在可是窮光蛋。”

“好。”

高歡隻當是她想換換心情,全然沒注意到白染眼中閃過的複雜神色。

她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原地,心中微微泛著波瀾,望著高歡遠去的背影有些恍惚。

直到背影消失不見,她這才恢複了冷漠的神色,縱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