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談兵遺王道(3 / 3)

殷景仁聽薛飛之言很是受用,微微一笑接著道:“又過了十來年,破天教的勢力更為擴大,他們攻城池,分田地。無論士閥貴族,佛門宙宇道觀清修之地一律燒殺搗毀,終於激起天下公怒。時南有先帝奉晉室之命登壇拜將率軍討伐,北有拓拔珪西有赫連勃勃三路大軍並舉,曆時一年不克,雙方傷亡慘重。最後在佛宗和道教兩派的幫助下,終於攻陷不落城,孤勝天死於亂軍之下,其餘黨徒一律梟首,無一人生還,聲勢浩大的破天教終於被消滅,但是搜遍不落城的每一寸土地,誰都沒有找到那本邪書《王道拾遺》。後來,佛道反目成仇,方才聽說這本書落在佛宗手中。這樣的邪書自然不能留於人世,拓拔珪與赫連勃勃盛怒之下大肆屠殺佛門弟子,被迫於奈之下,佛宗隻得將書焚毀並承諾不再參與塵世各派之間的爭鬥,並解散響馬堂方才作罷。唉,隻是世間的事哪能那麼便宜說放便放,拓拔珪一心想要吞並中原,得不到《王道拾遺》對佛宗恨之如骨,幾十年來佛宗被迫南遷,如今能在中原見到一座廟宇便是奇事了!”

薛飛心裏想道佛道之爭原來還有這麼個根源,響馬堂原來是佛宗的勢力嗎?法、儒之爭可安天下百年之治,秦始皇立法學,法家弟子個個為官,漢武帝崇儒,儒生地位超然,其它各派受到打壓,生存的空間岸蕩然無存。名、法、墨、三家更是斷絕,陰陽派幾淪為煉丹製藥,佛道之爭也就不足為奇了!如今道教的掌教無極上人不是便被封為護國法師嗎?立道場,築道壇,拓拔燾又改元為太平真君元,道教地位之尊,可說前無僅有。

道教被北魏封為國教,可是佛宗除了在江南地位略高,與一般門閥士族擁有相同等的特權之外並不如何尊崇,隻怕與這件事有關吧?

沈慶之道:“殷大人,你說了半天難道這本奇書就這麼毀了不成?”

“奇書?”殷景仁一笑,說道:“若是當年你這句話出口便已入了邪道。當時誰都以為這本書已然被毀了,可是誰又想的到這本書卻搖身一變,變成了勞啥子響馬令說是號令天下。響馬堂解散,這塊響馬令便由佛宗獻給了先帝。先帝受禪繼大位,檀道濟戰功卓著被立為司空舉兵北伐,先帝便將這響馬令作為兵符賜給了檀道濟,後來檀道濟因罪賜死,才有消息傳出那塊響馬令藏著《王道拾遺》的秘密。可是,響馬令從此卻不知去向。多少年了,誰都忘了這件事,可是這些所謂的武林中人不知從那裏得到的消息,還道這響馬令還藏在宮中,豈不可笑?這位劉公公早年侍俸先皇,奉了先帝遺旨追查響馬令下落。劉公公早年隨先皇南征北戰,多次護駕立下汗馬之功位進一品,各位皇子在公公麵前也得下拜,三位將軍過來見過劉公公!”

他這一說完,三人才發現不知何時殿上已多了一名老太監,佝僂著背憔悴不堪,被兩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攙扶著,真好似一陣風也能吹倒。三人忙上前見禮道:“見過劉公公!”

那劉公公隻是點了點頭,看也沒有看三人一眼。對著殷景仁道:“殷大人,你可安好啊!”殷景仁深深一禮道:“托公公你的福,隻怕沒有幾天好活的了,倒是公公你越發精神了呢!”

劉公公笑而不言,看了三人一眼這才說道:“咱家早年奉了先皇遺旨,這本邪書自然不能落在旁人手裏,可恨檀道濟死時才方透露出那塊先帝當年賜他的兵符暗藏了《王道拾遺》的秘密,否則咱家又怎在這宮中等的這麼多年都探不到半點消息呢,三位將軍都是皇上身邊的得力大臣,咱家怎敢勞動三位呢!依著皇上的意思找出兵符還得落在三位將軍的身上。”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三人一眼。

三人忙說道:“不敢,有公公在此,下官等人一定配合公公的行動。”

“甚好!”劉公公點點,然後說道:“檀道濟這廝當真是該死,明知兵符之中藏著這驚天的秘密還處心積慮的瞞著先皇,可恨!三位將軍可不要步了他的後塵啊!”三人忙不迭道:“不敢,檀道濟膽大妄為當真是該死,下官怎會學他呢,公公明鑒!”各人心中都是走馬換燈籠般的想著,這半死不活的老太監既奉了先皇的遺旨,隻怕當真有很大的權力,殷景仁這老狐狸對他都須客客氣氣,我們何苦得罪於他。

劉公公的目光從三人身上緩緩掃過,然後停在薛飛的身上點了點頭,道:“很好,了不起啊,想不到能在宮裏見到如此高手,不知薛大人師承那一位高人啊,咱家這些年呆在宮中當真兩眼昏花了,薛大人不要見笑。”說著,低低的咳了一聲,兩個小太監連忙輕輕的捶著背,好像直要斷氣了一樣。半睜半閉的眼睛輕輕的從薛飛身上瞟過,薛飛隻覺心頭如同針刺了一下,心中暗驚,看不出這半死不活的老太監卻是個高手,當真是走眼了。說道:“公公誇張了,下官學得幾手三腳貓的功夫作為防身之用,怎入得公公法眼,見笑!”

“三角貓的功夫嗎?”劉公公緩緩閉上眼睛,除了薛飛誰也沒看到他眼中淩厲的精光。薛飛暗叫了一聲好厲害的眼神,對他的忌憚更是多了幾分。瞧他的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一時情形陷入莫名緊張之中。殷景仁見機不妙,忙道:“公公此來,不知皇上可有什麼諭示?”

“嗯,瞧咱家這記性!”他輕輕拍了拍額頭,然後說道:“皇上倒也沒有什麼旨意,三位將軍肩負著守護京城的重任,皇宮之中的安全自然也少不了三位大人。嗨,這些江湖匪類也妄想奪取兵符,當真是膽大妄為之極,咱家守了這幾十年就為了這東西,咳咳,先皇的遺命咱家怎敢忘懷呢,這些江湖匪類雖然自命不凡,卻也未必沒有過人之處,他們要來就讓他們來好了,誰也說不準這東西便藏在宮中什麼地方被他們找出來呢?咱家便也安心安成了先皇遺命,三位大人也是大功一件,三位將軍說是嗎?”說罷,眯著眼瞅著三人,眼光又恢複那老眼昏花的樣子。

三人忙道:“一切謹遵公公吩咐!”心中都想原來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招內鬆外緊的招兒也倒也使得妙。

劉公公點點頭道:“很好,很好。嗨,外麵的風真大啊,小二子,走吧,咱們還是回去吧!老了不中用了,一點風霜也擋不住了!”小太監連忙應了扶著他顫巍巍的去了。

殷景仁見老太監一走,自已的任務也完成了,哈哈一笑道:“如此有勞三位將軍了,下官家裏尚有要事,先行一步了!”說罷也趕緊開溜了。顫巍巍的樣子,不過走起來倒比常人也不遜多讓。留下三人麵麵相覷,商量一陣大致議定沈慶之和袁承綱帶兵暗伏在皇宮,薛飛伏於宮外嚴防京城四門方才各自回去布置!

“大人,你總算回來了!”

薛飛還未入府,張忠,丁厚已經迎了上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阿雪姑娘怎麼了?”薛飛問道。

兩人輕輕的笑了一聲,道:“大人,阿雪姑娘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這會兒還在後院調息呢,你放心吧!威遠鏢局的石總鏢頭前來拜訪,已經在等候多時了。”

“威遠鏢局?”薛飛一怔住。要說京城中的出名人物,便不能不說威遠鏢局的總鏢頭石太平。據說他年少成名,白手起家一手創辦起威遠鏢局,近年來威遠鏢局聲威日漸響亮,這位當代五禽拳的後起之秀已與關萬重齊名,威遠鏢局在江南的勢力已不弱於花、柳兩大世家。隻是石太平一向為人低調,謙遜有禮,與官府也多無往來,實在想不出他登門拜訪是為了何事!

“大人,你還記得前幾天批複威遠鏢局的通關文牒的事嗎?石總鏢頭此來正是為了答謝大人呢!”聽到張忠如此說,薛飛才想起來的確前幾日曾批複過一本允許威遠鏢局通行邊關的文書。

因為南北多年來戰爭不斷,邊關也一直處於封鎖狀態,直至近年來局勢漸漸穩定,邊關才又開放。不過,進出邊關仍然是盤查很嚴的,沒有官府發放的通關文牒是不可能自由出入的。威遠鏢局聲勢日隆,近年來有不少通行於南北的客商慕名上門,但是卻一直拿不到通行邊關之間的文牒。薛飛上任後,威遠鏢局又舊事重提,薛飛倒是幹脆,未作猶豫大筆一揮便批準了。未想到總鏢頭卻為了此事親自登門,是不是有些小提大作了呢?

薛飛雖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不過,威遠鏢局總鏢頭親自登門,他少不得要應付一下。而且他對這位五禽拳的後起之秀也著實是仰慕已久的了。

此時,石太平和管家譚伯正由吳有德陪著在大廳喝茶,張忠丁厚隨著薛飛剛一進入院子他便已聽到了腳步聲,錯落穩健的腳步聲中夾雜著一個極其細微的踏步聲,不仔細去聽根本聽不出來這麼細微的聲音,而且來人似乎並沒有刻意去掩飾,每踏一步都是那樣極其自然,輕矯。難道這便是那位大人嗎?石太平心中一動,關於薛飛的種種傳聞他身處京城又豈會沒有耳聞。而且,外麵傳的風風雨雨,這位薛大人身手了得更是五禽拳高手關萬重的得意弟子。石太平對這些傳聞自然不足為信,關萬重是何許人他比誰都清楚。不過,對於這位年紀輕輕的丹陽尹大人身具武學他倒是深信不疑的。可是,仍然沒有想到薛飛的身手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從他的腳步聲聽來,毫無疑問這位大人修煉的內功已經達到了一定的火候,隻怕是自己也難望其項背。

他心中雖然驚訝莫名,麵上卻是如常沒有任何顯露。多年的江湖打拚,出身入死他早已學會了如何自處,如何與官府打交道。裝作若無其事的喝著茶,吳有德輕聲道:“大人回來了!”

石太平這才趕忙站起來,隨著吳有德向前緊走幾步,抱拳一禮道:“小民石太平參見薛大人。”薛飛打量著這位京城大名鼎鼎的威遠鏢局總鏢頭,隻見他中等身材看上去三十八九歲,相貌倒是極其敦厚斯文,絲毫看不出武人的粗獷和霸氣,倒是有幾分儒士的風采。

盛名之下無虛士,這是薛飛一慣奉行的原則和觀點。對於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他都不敢小看,也不會犯以貌取人的錯誤,這是他生存的基本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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