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二殿下,還有一個不甘失敗的彭城王。嗯,這下京城之中有趣了!
薛飛發出會心的一笑,自己就好比是捕魚的人,這水越渾豈不對自己越是有利,這樣的遊戲豈不是越來越有趣了。對張忠說道:“去吩咐兄弟們都撤了吧,鐵掌幫暫時也不要去動他們了!告訴雷通,他的麻煩來了,快刀堂不是他能惹的起的!你這麼對他說就行了,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的。”
張忠點了點頭,盡管他並不知道快刀堂是怎麼回事。但是,對於他來說薛飛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容置疑!
兩人至前廳,吳有德和丁厚正陪著一個太監喝茶。薛飛知他是新提拔至上書房的太監,原來的丁恩現在已升為上殿總管了。連忙上前見禮,那太監一來薛府便收了不少好處,平日在深宮之中幾曾有這種美事。和言悅色的對薛飛道:“薛大人不必客氣,皇上聖恩眷顧,命大人即刻入宮麵聖,咱們這便走吧!”薛飛道:“是,請公公容下官換身衣服!”他下朝之後便身著便服,這入宮還得換回官服。太監道:“薛大人請便!”
薛飛換過朝服帶著兩名護衛和太監一起入宮去了!
至含章殿,薛飛不但看到尚書令殷景仁和羽林軍統領沈慶之在側,還有衛尉袁承綱也在,倒是讓他心中一怔。衛尉袁承綱本來是皇後的內弟,身份顯赫,又擔任著衛尉這個舉足輕重的重要職位。可是,時運不濟,作為皇後內弟又是太子的親舅舅,他不但得接受潘淑妃的打壓還得承受彭城王劉義康的排擠。因此,他雖然手握著衛尉這個重要的部門,可是已被削減的不足千人,而且盡是些老弱病殘。與領軍、護軍、左右軍相比,他這個衛尉已可以忽略不計。若不是劉湛被誅,這樣的庭議是不可能論到他來參加的。
薛飛與諸人見過禮站定之後還未見文帝前來,心裏正自思量。卻聽沈慶之道:“薛大人,昨夜宮中出現刺客,皇上受驚龍體違合已經回宮休息了!”薛飛驚道:“刺客?皇上無恙吧?”
沈慶之道:“皇上無恙,隻是微微受到驚嚇。末將與袁大人鎮守皇宮,薛大人你駐守京城,宮中出現刺客都是我等的失職。龍顏震怒,命你我三人速查此事,薛大人可有高見?”薛飛心想,宮中出現刺客可是天大的事情,依著慣例便要關閉城門,全城封鎖宵禁,徹底搜查可疑之人。可是,直到此時,方才命自己進宮,可是大不尋常。這事非同小可,自己卻沒聽到半點風聲,必是羽林軍已嚴密封鎖了消息。否則,隻怕已傳的滿城風雨了。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嗎?
故作十分惶恐的樣子道:“下官不查被刺客混進宮城,死罪,死罪!”心中卻是大不以為然,皇上真是怪罪,隻怕已等不到現在了。果然,沈慶之道:“薛大人不必過慮,此事皇上並沒有怪罪,召集我們來正是商議此事。這些人來曆不明,但他們的目標顯然並非刺殺皇上,本將如猜的不錯,他們極可能今夜還會進宮,這也是沒有打草驚蛇的原因!”
薛飛道:“依沈將軍這麼說來,刺客並非一人?如果他們的目的並非行刺,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沈慶之道:“本將和袁大人同時發現刺客,看他們的身手極有可能是那些江湖中人,而且有五六人之多,但是他們都是單獨行動身手也很了得,羽林軍傷了不少卻沒一人攔得住他們。如果他們要行刺皇上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據羽林軍回報他們都是衝著內庫房和正泰閣去的,不知薛大人有何高見?”
薛飛道:“內庫房?那不是皇宮存放物品的地方嗎!文泰閣也是皇上放置收集寶物的貯地。如此說來這些人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才對!”“薛大人高見,本將和袁大人也正是這麼想!皇宮守備森嚴,他們都能來去自如,如今目的不達,隻怕難以罷休,後患無窮。因此,請薛人前來商量個萬全之策!”
薛飛瞥了殷景仁一眼道:“殷大人在此,必有指教。咱們何妨聽聽他的意見!”
殷景仁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此人年紀雖輕,心思如此縝密,沈慶之和袁承綱無論官職閱曆都是他不能比的,可是見識卻不及他,真是可歎。我既來此,必不是偶然!
對薛飛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不敢,緝拿刺客是三位將軍的本職,下官豈敢多言。此來是奉了皇上口諭要為三位將軍講述一個故事!”
三人一起跪下道:“請皇聖諭!”
殷景仁道:“皇上口諭,此故事經殷景仁之口傳三位之耳,絕不可他傳,違者斬!”“謹遵皇上聖諭!”三人齊道,心中卻是滿腹狐疑,不知什麼故事如此重大,與刺客之事又有何關係呢?
“皇上口諭已宣,你們起來吧!”三人站起身來。殷景仁道:“這也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故事,說來話可就長了,我華夏至三皇五帝開創天下,無不有所治,堯舜禹以賢治天下,千古流芳。周王以禮安天下,八方歸賀。至秦皇法製天下,國富民強,天下一統,王道昌盛。爾後漢推崇儒術,四海威服。至三國儒學漸末,亂世起,佛道大興。巨鹿張角立太平道,廣為傳播‘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天下響應,所倚者不過道,今北魏鮮卑不過索虜小兒,殘忍好殺,卻能得半壁天下,所倚者也莫不以道為本,方今我中原百姓無起反抗。我朝至先帝立國尊崇佛法,以佛為基。固此,方有今日南北佛道之爭。何謂佛?何謂道?可笑我炎黃子輩卻為北胡小兒所用!”
三人之中,沈慶之和袁承綱都是武夫不識文墨,對殷景仁之方滿頭霧水全然摸不著頭腦,隻有薛飛心中似有所悟!
隻聽殷景仁接著說道:“當年始皇帝勵精圖治一心想征服天下,當他看到《孤憤》、《說難》之時大為驚羨,為了得到這個大才華的人不惜發兵對韓國開戰。這人便是韓非子,始皇帝得到他之後,大力推行法學改革弊政,韓非子極受重用,這一來便不免引起了他的同窗李斯的嫉妒,被設計陷害投入獄中,不久便給他毒死了!傳聞他在獄中將他畢身所學寫成一書,曰《王道天下》,意寓得此書必可興王道安天下。可惜,他一死此書也落入李斯之手。李斯雖然妒才,卻也並不是無能之輩,得此書之助更為始皇帝重用。秦國在李斯的幫助下最終一統天下,李斯也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能不說是他的師兄韓非子那本《王道天下》的幫助。自秦以來,陰陽、儒、墨、名、法、道各家爭鳴,各有所長,始皇帝崇尚法學重用李斯,推行集權,自然免不了其它各學派的微言,更有儒生聯和抨擊朝政使始皇帝大為惱怒,納李斯之計禁止儒生以古非今,以私學誹謗朝政。下令焚燒《秦記》以外的列國史記,對不屬於博士館的私藏《詩》、《書》等也限期交出燒毀;有敢談論《詩》、《書》的處死,稱讚過去的而議論現在政策的滅族;禁止私學,想學法令的人要以官吏為師。此令一出天下嘩然,尤其受到陰陽、儒家的大力反對。一些陰陽學派的方士和儒生聯合起來攻擊始皇帝。始皇帝龍顏大怒,派人調查將那些有牽連的方士和儒生抓起來盡數活埋方才作罷。
李斯此計將天下各家各派盡數得罪,畏於權勢誰也不敢得罪於他,有墨家弟子好劍術,行刺李斯不得卻將那本《王道天下》偷走了,細看之下一怒焚之。韓非子的畢身所學頃刻化為烏有。李斯位高權重,二世之後卻死於趙高之手,大秦也因暴政而亡,天下複又大亂,民不聊生,天下各家各派也盡卷入其中。法、墨兩家本有共通之處,這位墨家弟子至老方才恍然大悟,自己因意氣之爭毀了治世之道。於是,根據他的記憶將《王道天下》與墨家治國之策相結和寫成了《王道拾遺》一書並傳付弟子。
滄海桑田,事過境遷。天下複又一統為漢所得,他的弟子也都是了不起的才智之士,以為憑著自己集法、墨兩家所長定可受到重用。豈料漢武大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他所宣揚的經世之道,治國之策非但不為法、墨兩家所容,更被儒家視為異端邪說,幾遭牽連身陷牢獄,未幾怏怏而卒!此書複又不知所蹤,至漢亡三國鼎立司馬氏專權。此書複又重現,並廣為宣揚,他們鼓吹‘王道無種,破天而立’信徒迅速增加,聲勢浩大。當朝恐慌下令誅殺,經此打擊,他們已不在明目張膽的活動,轉爾而加隱秘也更具組織性。他們離經叛道,更為世所不容,百年來天下幾經大亂,無論漢胡,前秦後燕十六國並立,卻無一國一君接受他們的思想,大肆捕殺。最後,連佛道兩派也卷入這場聲勢浩大的爭鬥中。”
殷景仁繼續說道:“到這一代,他們之中又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他學冠法墨兩家之長,更對陰陽、儒、名、法、道、佛各派均有涉列,他便叫作孤勝天,被人叫做孤天王。嗯,當年下官還是隻黃口小兒,先帝亦伐薪南山,孤天王的大名已經名揚天下!”說到這裏,不勝唏噓。
薛飛望著殷景仁想道,他今年少說也有七十有餘了,當時的黃口小兒任誰也想不到今天成了權傾天下的人物了吧。六七十年前時候正是中原大亂,群雄並起,十六國割據的混亂局麵啊,即使是宋武帝劉裕那時也應該,隻是個叫做寄奴的少年在種地砍柴維持生計吧!那時孤勝天已經名揚天了嗎?那段曆史的風雲人物委實太多了。如前秦苻堅,南燕慕容德,大夏赫連勃勃,後燕慕容垂,西秦乞伏國仁等無不是縱橫一方的梟雄人物。孤勝天曆史之中未有這個名子。不過,自己沒有聽說過的並不代表沒有。誰又能說的清楚千載之後的史記中不會出現薛飛這個人物呢?
他心中暗自想著,聽殷景仁接著說道:“孤勝天便是他們的首領,在他的領異之下破天教由暗轉明,攻城掠地,勢如破竹,赫連勃勃也在他的手裏吃了敗仗,一時黨徒更是遍及天下,四方倉惶!”
薛飛訝然道:“破天教?難道便是天下第一邪教的那個破天教?”當年,“響馬堂”弓雖雲率天下群雄剿滅“破天教”,時至今日,江湖中仍誇誇其談,據為武林百年來盛況。殷景仁道:“不錯,他們宣稱‘王道無種,破天而立’便自命為破天教。想不到薛大人倒也知道這段往事,難得,難得!”
“殷大人過獎了,下官也隻是道聽途說。僥幸聽過這個名字罷了,又怎如大人親身經曆來得深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