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忠,丁厚見祁氏父子去遠。這才自內堂出來,二人均想:“大人這手可真高。不但鐵礦掌握在自己手中了,縣尹隻怕也得換人吧?”府尹道:“可有何動靜?”
張忠道:“據城門守衛來報,今日發現兩個可疑之人……”丁厚道:“他們雖然打扮成商人,可是都帶著兵器。小人已懷疑他們蜀南竹海的弟子,現在住在南街王老三的店裏。大人,要不要小人派人去拿下?”
府尹搖搖頭道:“不可輕舉妄動,密切監視就行了。”兩人應了一聲出去了。府尹緩緩閉上眼睛,終於來了。那麼,暗處的藏在哪裏呢?
豆子大的雨點如瓢潑般傾瀉在保寧府。大街之上,人跡罕至。家家戶戶都坐在窗前,期盼入夏以來的第一場雨,卻是如此之大。一道閃電,撕裂了昏暗的夜空。瞬間的光華照亮了上空越聚越多黑壓壓的烏雲。接著一聲霹雷,驚天動地,保寧府似乎也為之顫抖,搖搖欲墜。驚得婦人們心肝撲嗵撲嗵直跳,孩子的哭聲驚叫聲,此起彼複。不過,這一切都被滂礴大雨所掩蓋。隻有那心有餘悸,蒼白的臉色在閃電的瞬間清晰可見。
雨幕中,兩條黑影快速的躍過院牆,落在府尹大牢外,借著雨聲,悄無聲息隱藏在牆角。高掛的氣死風燈照的雪亮,走廊之上,兩個守衛正在來回巡邏。入口之處也是防守森嚴,一行八個帶刀官兵守在門口,凝神戒備。
兩個黑衣人,一身夜行衣上下罩的嚴嚴實實,從頭到腳隻露出兩個眼睛。一個背負長劍,一個赤手空拳。兩人四目相對,同時點了點頭。一人揀起地上一塊石頭擲出,這一招叫做“投石問路”。不過他卻不是問路,這是誘敵。果然,噗地一聲石頭擲在地上。那兩個巡邏的官後一前一後跑過來查看。背對著光,看不甚明。忽隻覺眼前人影一晃,大吃一驚。刀還未拔出來,肋下一麻,已倒了下去。
另一人提了口氣,將手中的石塊捏成幾塊。飛身躍起,揚手打出,四盞燈籠一起熄滅,瞬間漆黑一片。陡起變故,眾守衛吃了一驚,已覺有人衝來,齊拔出刀來,團團相偎。黑暗中看不清楚,隻是胡劈亂砍。心道:“亂刀之下,敵人定然不敢近身。”那知敵人卻非常人,均武藝了得。一刀劈出,不是手腕一緊,被人拿住,就是手臂中劍,單刀脫手。兩個黑衣人一招得手,跟著並指一戳,點了穴道。八個人無一例外,萎頓在地。兩人得了手,跟著向裏進去。早有兩人聽得外麵響動,出來查看,隻見兩個人影一晃,已到了眼前。慌忙叫了聲:“有人劫獄!”刀還未遞出,那負劍之人刷刷兩劍,刺在心口。劍光一閃,已消失不見。兩人隻覺胸口一痛,便倒了下去。
兩人往前走,再無一守衛。火光之下,牢裏石柱上縛著一人,卻不是莫二是誰?兩個對望一眼,一人挺劍往牢門砍去,火星四濺,鎖鏈隻斬出一條印痕,卻並未斬開。莫二道:“是三師弟,大師兄嗎?”聽他中氣不足,想來這幾天沒少受過折磨。拿劍之人說道:“二師兄別慌,我和大師兄來救你了,這就放你出來。”莫二以目示意,道:“是,鑰匙掛在那裏。”兩人看去,果然,石壁釘子上的繩頭掛著一把鑰匙。那大師兄過去取了,打開牢門,再解了他手上鐵鏈。道:“有話,出去再說。”二人一左一右扶了莫二便要出牢門。
忽聽一人嘿嘿發笑,齊齊望去。走道之上,一白衣年青人正迎麵而立,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兩人已探得明白,府尹喜著一身白衣儒衫,風度翩翩。這府尹府出了他自無第二人。二人齊道:“你這貪官來的正好,今日拿你了狗頭也是為民除害!”說罷兩個舍了莫二就要動手。卻聽莫二道了聲:“且慢。”師兄二人道:“怎麼?”莫二道:“我來動手。”他說罷我來動手,呼呼兩掌拍出已打在二人胸前。
這一招出其不意,師兄弟二人做夢也想不到莫二會對他們下手。一人胸前中了一掌,身子一晃,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師兄弟三人,原是以莫二內力最為了得。這招出其不意,二人無絲毫防備,結結實實中了莫二全力一掌,焉能不受重傷。手指著莫二,麵色猙獰,道:“你,你,為什麼?”然後緩緩倒了下去,竟自死了。府尹也吃了一驚,莫二兩日未曾食。這兩掌之威,仍然如此了得。蜀南竹海,果真名不虛傳。
莫二望著兩人倒在自己身邊,剛才臉上的笑容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我,我殺了大師兄,三師弟,為甚麼會這樣?為甚麼?”突然,轉過來看著府尹道:“是你,是你,是你殺了他們對不對?”聲音嘶啞,目光渙散。府尹知道自己的惑心術,持續時間已到,他意識已慢慢恢複。暗自戒備,臉上仍是不動聲色,道:“怎麼是我,你看,可不正是你自己兩掌打死的嗎?你為了獨占《演武秘籍》,親手殺了他們,你難道都忘了嗎?”“不,不是我,是你殺了大師兄與三師弟。我殺了你為他們報仇。”說罷,莫二大叫一聲,神情恐怖,猶如猛虎般衝了過去。
府尹剛才使用的惑心術控製了他的精神。他這種控製別人的精神意識的方法與江湖上一般的攝魂大法不同。攝魂大法是通過睛眼,誘導催眠對方意識的一種邪派武功。而惑心術是直接以自己的強大精神意誌,來奪取並控製對方的精神的一種誘惑之術。府尹初次使用,不得其法,浪耗了大量的功力,雖然成功控製了莫二。可是,卻耗盡了他的功力,所以在他再次在話聲中試圖使用精神控製時,莫二神經已經崩潰了。他腦中唯一存留的一個念頭便是殺了府尹。
府尹蓄勢以待,見莫二虎衝過來,雙掌如風,向自己劈麵打來。知他內力了得,不與他硬接。腳步一滑,退開三尺。正欲出手,忽然心中一動,大聲說道:“我的夫人,你還不出手嗎?你家相公小命沒了。隻怕《演武秘籍》你永遠也找不到了!”他這話果然起了作用,一個女子自黑暗中閃了出來。她躲在暗處,原是想瞧瞧府尹的武功,到底是何來曆。雖與他同處甚久,可是自己總摸不清他的底細,還有他修煉的不知是什麼內功?每次相處,那種無處不在的強大壓力,總是使自己如芒在背。
她可不知府尹練的內功心法與眾不同,這種功法練到一定層度就可以將內勁轉化為精神力量。這種精神力量在高手眼裏自然不值一提。但是,像內功修為沒有達到一定根基的人就會被這種精神力量所迷惑。這就造成一種假象,誤以為自己的對手很強大,莫測高深。其實,府尹之所以這麼做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在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自己之前,他隻有靠這個辦法來麻痹對手,使對方不敢輕舉妄動,從而達到保護自己的目的。
他知道,在他還沒有參透那張曆史的遺跡卷軸之前,沒有比府尹的身份更安全,更合適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了。所以,他選擇與這女子合作,各取所需。但是,雖然很小心,仍然著了她的道。現在,一個拿到解藥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又怎麼不會利用呢?而且,他相信,隻要提到《演武秘籍》,她是一定不敢絲毫怠慢的。那麼,又何必暴露自己的實力呢?自從陰錯陽差的來到這個世界,他就知道要活下去,必然隻能采用非常的手段。
他輕輕退過一邊,莫二首當其衝,麵對的便是他這個貌合神離的夫人。他掌未到,掌風已然撲麵。那女子心中一凜,蜀南竹海,武學果然博大精深。莫二所學不過皮毛,內力卻如此了得。難怪師父處心積慮,一心要得到《演武秘籍》。她自己一生所學,十有八九亦來之蜀南竹海,對莫二武功如何不了然於胸?
她肩一晃,側身避過。手指拂出,疾點莫二的脈門。她這一招叫做“截脈手”是蜀南竹海拳法中的絕技。她師父改拳為指,稍加了點變化傳了給她,威力猶勝從前。若是平常,莫二斷不可能給她點著,他們武功原在伯仲這間。可是,莫二精神已亂,意識既失,隻是拚命,不知變招。這一招正好切中他脈門,雙臂一陣酸麻,再無使不出半點力氣。那女子趁機點了他穴道,將他製住。
府尹微微笑道:“夫人出手,果然不同凡響!”一道閃電,照著她極美的臉。卻也看不出她是臉上是何表情。隻聽她道:“《演武秘籍》呢?”
“《演武秘籍》?”府尹道:“我們的合作協定可並沒有談到《演武秘籍》。夫人,你幫我得到府尹的身份,相公我作為回報,已經將這座府尹府交給你了。不是嗎?”女人冷笑一聲道:“早知你如此奸滑,我就該一劍殺了你!”府尹不以為意,笑道:“殺了我有什麼好?你永遠都得不到《演武秘籍》。你難道忘記你的使命了?”說到使命,意味深長的一笑。
那女人卻也不發怒,沉吟半晌,道:“好,那我們不妨做個交易。你不是千方百計想偷解藥嗎?隻需將《演武秘籍》拿出來。我自會給你解藥。如何?”府尹道:“我怎麼知道你給我的是不是真的解藥?”女子亦針鋒相對,道:“你詭計多端,我又怎知你給我的是不是假的《演武秘籍》?”
府尹哈哈大笑。那女子怒道:“有甚麼好笑?要不是師父說留著你還有用處,我早將你一劍殺了!”她說殺倒也不敢真殺,她處處小心,自以為萬無一失。可是,沒想到還是被他知道了《演武秘籍》的秘密。而且,他真得到《演武秘籍》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府尹道:“‘七蟲之花’天下也並非無藥可解。嘿嘿,和《演武秘籍》比起來,那也算不了什麼吧!”說罷,舉步欲走。
果然,那女子一楞。道:“‘七蟲之花’你怎麼知道的?一定是胡不語告訴你的吧?好,便與你換!”說完,手腕一翻,摸出一隻瓷瓶來。她知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隻要在保寧府,還怕他飛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