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起雲飛揚(3 / 3)

府尹也從懷裏摸出一卷發黃的布帛來,在手裏微微一揚道:“你想要的東西便在這裏。”那女子哼了一聲,道:“拿來!”府尹卻退了一步,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你要如何感謝我呢?”女子冷笑道:“少廢話,但願你不要騙我,否則……”說罷,手一揚,瓷瓶飛了過來。府尹伸手接住。道:“好,今日之後,便誰也不欠誰了。”將布帛拋了過去。

那女子正要伸手去接,忽然一左一右兩條人影驀地撲到,後發先至,十指箕張,均去搶那《演武秘籍》。那兩人一直在旁虎視眈眈,今見天賜良機,隻道出手定可將《演武秘籍》拿到手。豈知,在旁窺視的卻不止自己一人。心中均想,萬萬不能讓對方拿去。當下變抓為掌,暗運內力,要一掌將對方斃命。

殊不知兩人均是同一想法。四掌相交,雙目相對,兩人均嘿嘿笑了一聲,身子各自一晃,退了三步。一人道:“三師兄,別來無恙”另一個道:“是四師弟,你也好啊!”卻是回春堂的胡不`語。師兄弟兩人互望一眼,不言而喻。同時向《演武秘籍》瞧去。那布帛被他們掌風一震,忽地飛高。

兩人不敢怠慢,均飛身去接。便在這時,忽地飛來一枚石子,噗地打在那布帛之上,布帛頓時向上飛三尺一高。一人彈身而出,當頭迎上,便向那布帛抓去。

胡不語與那四師弟,又驚又怒。驚的是他們已從來人的身形,看出那人正是他們的二師兄,怒的是眼見《演武秘籍》便要到手,卻橫生枝節。均知,他一插手,這《演武秘籍》便不會那麼輕易拿到手了。兩人一個心思,舍了《演武秘籍》朝那人前胸打去。他若顧著性命自然無暇搶《演武秘籍》,便是拚著身受重傷拿到了《演武秘籍》,那也不足為慮了。

這一招端可說又狠又毒。那女子叫了聲:“師父,小心!”那人如何不知,隻他一受傷便不是兩人的對手。他身在空中,無法可避。當下,隻有舍了《演武秘籍》,強行接招。兩人一心要致他於死地,催動內力,全力發招。

三人掌力甫一接間,胡不語猝然一掌向那四師弟擊去,他要趁四師弟不備偷襲。那四師弟似也料他有此一著,也不慌亂,右掌揮出想迎。左掌卻餘勢不變向身在空中的二師兄拍去。師兄弟三人,便在此時,仍然勾心鬥角。

六掌相交,均覺如方內力如同排山倒海湧來。三人本是同門師兄弟,如何不知均一心要致對方於死地,出手毫不留情。二師兄生在半空,無處借力。全力接了胡不語與他四師弟一掌,直震得血氣翻湧,張口吐出一口鮮血來,身子斜斜向下落去。胡不語與四師弟也沒好多少,兩人齊齊悶哼一聲,均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直向外摔去。

便在這時,一條人影從門口直撲進來。立掌如刀,朝三人分襲而去,他手法其快無比。三人身受重傷,均使料不及。胸口被他一拂,隻覺如千斤巨錘敲了一下,五髒六腑皆俱碎了。摔在地上,麵如金紙,氣息微弱,隻有進的沒有出的份。那人正好一把接住落下來的布帛,微笑著轉過頭來。

“大師兄,你……是你!”三人異口同聲。氣血翻湧,張口噴出一口血來,奄奄一息。那女子伏在師父身上大哭。府尹不動聲色,看著這一連串的變化。其實他在拋出《演武秘籍》之前,就已經知道周圍還藏著人。隻是,他沒有想到,爭來奪去,卻是這位蜀南竹海的大師兄技勝一籌。隻見他五十來歲,頜下長須,一身長衫,上麵淋了不少雨水,想是他一直潛伏在外麵。從他進來到出手傷人,麵上一直掛著笑容。若不是親眼無睹,誰也不信這位神態和善,貌似長者的秦大先生,卻是出手偷襲要了三位同門師弟性命之人。

“二師弟,三師弟,四師弟。十多年來,你們可真是讓我好找啊!《演武秘籍》,你們真以為這世上還有《演武秘籍》嗎?”說罷,托起手上的布帛,哈哈大笑。

那師兄弟三人性命已是頃刻之間,想到一生夢寐以求的《演武秘籍》,落在大師兄手上都是心有不甘。聽他此話,俱是一怔。二師兄受傷最重,啞著聲音道:“你說甚麼?《演武秘籍》?這不是《演武秘籍》嗎?”

秦艽淡淡一笑道:“可憐你們十多年來,隱姓埋名。到頭來卻被小子耍的團團轉。唉,可歎啊,可歎!”說罷,雙掌一合,那布帛被震得片片碎裂,散了一地。轉頭望著府尹道:“沒想到‘破天教’倒還出了你這樣的人才!很好,我兩個不中用的弟子也是你殺的吧?”府尹被他一瞧,宛如利劍刺了一下,心頭一震。知他遠勝於己,全神戒備。嘴上卻道:“什麼破天教,勝天教?你弟子搶奪《演武秘籍》自相殘殺而死,卻幹我何事?”

哈哈哈,秦艽也不動怒。笑過之後方道:“你使得虎魄功,還說不是破天教弟子。旁人不識,又怎騙得到我。你能將我三位師弟玩弄於股掌之間,也算很了不起了!”府尹不答,他第一次聽說自己這迷魂的法子叫做虎魄功。自己照圖修習,那卷軸上並沒有名字。看他的樣子不像說假話,難道這功法真是破天教的玩意?

心頭忽然一凝,這都什麼時候了,大敵當前還尋思這個。這個人的身手,剛才在他偷襲三人之時已瞧見了。論真才實學自己不及他的一層,萬萬不是他的對手,當下凝神戒備。

胡不語背牆緩緩坐起,深吸了口氣,道:“你如何知道那是假的?莫非,真的《演武秘籍》已被你拿到了嗎?”三人一起望著他,均是同一心思。秦艽歎了口氣,搖頭道:“十年之前,我潛來此地,卻也沒有找到什麼《演武秘籍》,自然知道那是假的。真正的《演武秘籍》,這世上再也沒有《演武秘籍》了!”

三人齊聲道:“十年之前,十年之前……嘿嘿……”想到與大師兄鬥了十多年,這次卻連性命也輸在他手裏,心中均是激蕩不已。張口吐了數口血,已是氣若遊絲,苟延殘喘。雖然心中有萬千個不甘,可是已行將朽木,快要油枯燈盡了!

四師弟道:“十年之前,你將我打成重死,大難不死。這些年我藏身祁伯通的家裏,費盡苦心,嘿嘿,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啊……嘿嘿,三師兄,二師兄,我們,我們誰了鬥不過大師兄的,十年前如此,今天還是一樣!”那二師兄哼了聲道:“若不是你們兩個和我爭,兩敗俱傷,又怎麼會讓他有機可趁。”胡不語慘笑道:“不錯,我早該想到,大師兄你藏在暗處,看著我們鬥的你死我活。十年前,你故意讓我偷走了那篇練氣心法,害的我差點走火入魔。不得不去修習本派的醫術來自保。這樣一來,武功便大打折扣了。嘿嘿,大師兄,你端得費盡苦心啊!”二師兄亦慘笑道:“十年前我自知不是師兄你的對手,隱姓埋名,名查暗訪。終於給我找到啞道人的埋骨之地,咳,咳,卻想不到《演武秘籍》沒找到,自己卻也要埋骨此處!”他多年攻於心計,到頭來卻竹籃打水一場空,話中自是無限淒涼!

秦艽笑道:“不錯,若非你們自相殘殺,我又豈能那麼容易對付你們。十多年來,我遍尋《演武秘籍》不著。一邊卻提防著你們找我報仇,那真是寢不安枕,食不知味。嘿嘿,隻是你們個個藏身隱密,想找到你們也非易事。因此,因此……”三人齊道:“因此,你便安排個讓我們自相殘殺的毒計,是不是?”秦艽道:“不錯,我既然能想到啞道人,我的師弟們自然也能找到。嘿嘿,我正要想個讓你們拚個魚死網破的主意,這個小子卻幫了我的大忙。三位師弟,這也怪不得師兄我吧!”

三人望著府尹,雖然恨之如骨,隻是性命頃刻,誰也管不上那麼多了。二師兄道:“嘿嘿,《演武秘籍》天下也有你大師兄得不到的東西!”說罷,一聲急咳,又湧出一口血來。

胡不語道:“為甚麼?為甚麼會沒有?一定是傳給他徒弟了。聽說晚年收了個弟子,一定是傳給他了……”他對《演武秘籍》使終戀戀不忘,費盡心機找了一輩子的東西卻沒有,心中怎麼能甘心呢?

秦艽哼了一聲,道:“他雖收了弟子,卻隻傳了他五禽拳法,演武秘籍上的功夫他徒弟卻也不會。”二師兄道:“你怎地知道?你見過他……”秦艽緩緩道:“他全家被仇家所殺,我瞧他武功也平平無奇,那,那自然是沒有傳他了!”他說這話,臉上神情古怪,想來其中必有緣故。

四師弟突然道:“我知道了,你怕他藏私,所以暗中殺了他全家,然後嫁禍給別人。滅門之仇,不共戴天。他要報仇卻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然後,你在暗中偷偷瞧他武功,他會不會《演武秘籍》,你自然一瞧便知。是不是?”秦艽哼了聲,雖然不答,卻已默認了。

二師兄道:“是他,是他。保寧府有個使五禽拳的高手,叫做劉一河,後來他全家被仇人所殺,一個不留。天下會五禽拳的多不勝數,卻數他最精。我早該想到,他便是啞道人的弟子。嘿嘿,師兄,原來你早在二十年前,師父尚在世時,你那次出山,便是去找《演武秘籍》,然後殺了啞道人徒弟一家。咳,咳,說到深謀遠慮,心狠手辣,我們誰也不及你!”

秦艽也不動怒,知他三人不過苟延殘喘罷了。且不說先已受傷,便是受自己那一擊,也斷無活命。十多年來,他日夜提防三位師弟回來找他報仇,眼下見他們命在頃刻,對他出言諷刺,便也無動於衷,不以為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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