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忠骨空餘恨(3 / 3)

“要造反嗎?”

茅亨喝了一聲,手一揮。所有羽林軍刷刷圍了上來。

老夫人慘然一笑道:“自古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邕兒,你這又是何苦?你爹爹一生忠心為國,出生入死,為將不能戰死疆場。卻落得這樣的下場,你難道還要千古之後讓你爹負上一個不忠不孝的罵名嗎?”

“娘……”檀家三子頓時泣不成聲。

“嘿嘿,到底是老夫人識實務。”

茅亨使了個眼色,羽林軍立即圍上來拿人,不過誰也不敢去拿檀邕。老夫人哼也不哼一聲,任著羽林軍鐵鏈縛了。檀邕仰首淒然一笑道:“罷了,罷了!”羽林軍一湧而上,眾人知他身手了得,甚是畏懼,亦怕他立時悔悟動起手來無人可敵,頓時渾身上下鎖鏈重疊,手鐐腳鏈綁了個結結實實,便如大棕子一樣。

檀府眾人見老夫人和十一公子已然捆了,男女老少再無一人抵抗。頃刻,全被羽林軍捆了個幹幹淨淨。茅亨見顧仲文麵色蒼白不發一言,心中暗暗冷笑,道:“顧大人,檀家上下全部緝拿在此,你看看可曾有少?王爺那裏複命的可是大人你啊。”

顧仲文點點頭,道:“一切仰仗將軍了,既然聖命已完成。夜長夢多,不如即刻上京吧。來人,傳令下去,備齊人馬即刻上路。”手下將官答應一聲,正要出去傳令。

“且慢”

茅亨道。顧仲文麵色微微一變,隨即恢複如常。雖隻是一絲細微的變化可也沒逃脫茅亨的雙眼。“茅將軍,你有何話說?”

茅亨心中冷笑,口上卻不緊不慢的道:“顧大人,你難道沒有發現還少什麼人嗎?”說完,一雙眼睛轉也不轉的盯著他,似乎要看透他的心裏此刻正在想些什麼。顧仲文卻好似什麼也沒看見,依舊緩緩說道:“這次所有兵員調動全是由將軍指揮,下官倒也未曾覺得少了誰。”

哼,這個老狐狸。你倒打的好算盤,把指揮權往我身上一扣,出了差錯便也由我負責嗎?茅亨心中暗罵了一句。臨去之時王爺就曾囑咐我要小心,你暗中放走報信之人,難道我便不知是你做的嗎,京城之大,又有誰敢暗通檀府。嘿嘿,你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哼哼,回去王爺那裏有你的好看。心中主意打定,陰陰一笑說道:“北人都曾言,將軍賬下有兩人勇冠三軍,有萬夫不當之勇,比之三國張飛關羽亦有過之而無不及,顧大人,你可曾見過他們?”

顧仲文吃驚不小,他自然知道茅亨所說的便是檀道濟賬下的左右參軍高進之與薛彤。他曾有意放走檀家的心腹讓他回尋陽報信早做準備,照檀府眾人的反應來看,他們對京中之事卻是毫不知情,必是事情泄露,送信之人已被他們除去了。這件事雖然自己做的極是隱秘,料想也瞞不了茅亨,一路之上,他就對自己監視甚嚴,一定是他從中阻撓。再想到他是王爺之人,瞬間不由冷汗直流,茫然失措。

茅亨心中冷笑,道:“來人,仔細搜”眾人轟然一聲,領命去了。片刻,一隊隊回報全府搜遍了也找不到一個人。茅亨心中大怒,高進之、薛彤是檀道濟心府之人,這兩個漏網之魚王爺甚是看重,非同小可。顧仲文不識好歹,自己斷不能為此賠上全家性命。

想到此,喝了一聲:“帶上來。”羽林軍立即押了檀府十餘名女眷推上來。

“說,高進之和薛彤藏在哪裏?”他滿含殺機的目光從眾女眷的身上一一掃過,卻無一人理會他。“哼,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休要不識好歹。”仍是無一人理會他,有一人甚至把頭別過一邊去。他惱羞成怒,刷地拔出身邊一名羽林軍的佩劍,掣劍在手往那女子心口刺去,長劍透胸而出。抽出劍來,頓時血如泉湧,那女子晃了晃翻身摔倒。

“哼,說是不說,她便是你們的榜樣。”眾人仍是一言不發,看也不看他一眼。

“好,叫你嘴硬。殺了”羽林軍各執刀劍,瞬間十餘來人倒在地上,無一活口。

“嘿嘿,還是沒人知道嗎?檀公子?老夫人……”他緩緩走到老夫人及檀家三子麵前。老夫人閉著睛,仿佛對眼前之事陌不關心。檀邕罵了一聲:“小人。”他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茅亨也不怕他,隻是嘿嘿不住冷笑。他最後在老夫人麵前站定,揮了揮手。幾個羽林軍搶上前來,將老夫人從人群裏拿出來。

“你要幹什麼?奸賊,快放開我娘。”檀家三子大急,拚命掙紮。可是手腳被縛那裏使得出絲毫力道。

“放開夫人,我們在這裏,你不可對夫人無禮。”一聲斷喝聲,從廳門緩緩走出兩個人人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威武。茅亨自然識得他們便是檀道濟的左右臂傍高進之與薛彤,在兩人的盛名之下,他下意識的退了兩步。

這時,一個莫約五六歲的小孩兒叫著:“奶奶,爹爹……”從高進之與薛彤身後衝了出來。二人大吃一驚,叫道:“不可……”話還沒說完,小孩兒已衝到了老夫人身前,抱著她大哭起來。檀邕麵色蒼白,叫了聲“孩兒,你……”便不在言。

茅亨哈哈大笑,道:“好,好,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高將軍,薛將軍這可得多謝二位了。使了個眼色,左右已將小孩拿住了。

茅亨用劍指著那小童心窩道:“二位大人,這可不用我動手吧。”說罷冷冷的看著兩人,隻待他們一有任何舉動,他手中的長劍往前輕輕一送便可要了這小孩的性命。高進之與薛彤兩人互望一眼,心如死灰。兩人本立意保住將軍唯一血脈,沒想事情卻反而壞在自己身上。高進之緩緩道:“茅大人,便請你高抬貴手放那小孩兒一條生路吧,我們二人願任由大人處置。”

茅亨嘿嘿冷笑了一聲,心中尋思:這世上哪有那等好事,這孩子在我手上,你們投鼠忌器自不敢輕舉妄動。當下說道:“你們還不肯束手就縛,可休怪我劍下無情了。”說罷,手腕微微使力,劍尖已刺入了小童肌膚。

高薛二人知他所說絲毫不假,相顧慘笑,不敢抵抗任羽林軍綁了。

“哈哈哈……”茅亨眼見二人一舉成擒,大功告成,心下甚是激動,這事辦成,王爺那裏可是大功一件,正在他喜形於色,得意忘形之際。忽然憑空飛來一團黑糊糊物事“啪”在打在他手腕之上,這一下出其不意,他手中長劍頓時脫手。一條繩索悄無聲息從丈外大樹之上飛來,攔腰卷住那個小童拉了出去。

原來,緊急關頭,劉一河急中生智將鞋子當作暗器。他手上力量使的極到好處,又是在茅亨得意忘形之際,因此得手。當下抄起小童往懷中一抱,道:“快走。”師徒兩人身影雙雙彈出撲下大樹,落在數丈開外。

一切突如其來,茅亨看到的隻是地上那隻破鞋,直氣得他暴跳如雷。“快追,給我追。”

外麵的守軍已然發覺,提著刀向兩人圍了過來。石太平劈麵一拳砸在一名官兵的刀身上,打得那人身子踉蹌,腰刀脫手。他斜眼再看師父時,卻見師父一手抱著小童,一手迎敵,不過兩招便打翻了身前的三個官兵。石太平暗叫了聲“慚愧”。

“快走。”

劉一河輕喝一聲,趁著羽林軍大隊人馬還沒有追過來,一推石太平的肩頭,師徒兩人幾個起落躍過正向這邊衝來的官兵,將他們遠遠的拋在身後,搶身撲上城頭。劉一河將衣服一兜迎風鼓起,便猶如一隻鷂子一樣飛了出去直向城下墜去。石太平依瓢畫葫,借著風力落下城頭。還沒站定,城上已經箭如雨下,腿上肩上已經中了兩箭,火辣辣的鑽心的痛,情急之中也不知這箭上有沒有毒。

劉一河將衣服舞成一團勁風,箭枝射到衣服上便紛紛被拔落。石太平心裏更是慚愧,自己當真是一點用也沒有。若不是師父,不要說救人,便是進城都很難了。

“走。”眼見箭勢大減,劉一河將衣服一拋,把小童往石太平懷裏一送,然後托著石太平的腰一使力。石太平不由自主的抱著小童如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直落在丈遠外的馬背上。

“師父……”

石太平上了馬背,卻怎麼獨身逃去。城門的吊橋已放到一半,追兵很快就要出回來了。

“你先走,師父引開他們隨後就到。”

審時度勢,劉一河沒有多說。踏住地上一枚石子,飛起一腳踢出,石子飛出擊在馬背之上,那馬聚然吃痛,受驚之下一尥撅子,放開四蹄向前奔去。

等到城門大開,吊橋放下,大隊的官兵衝出來時,石太平已然去得遠了。劉一河哈哈大笑,故技重施。手中扣住幾枚石子,甩手一揚,石子去勢如電打在馬腿之上。這勁頭比之剛才擊打石太平的馬匹那勁頭何止大了一倍。馬腿立即折了,去勢不減,將馬背上的羽林軍狠狠甩了起來拋在地上,直跌得哭爹喊娘,更有甚者被馬匹壓在身上,頓時筋骨折斷,鼻涕橫流。

可惜這些羽林軍平日於深宮之中,平地上的功夫倒也紮實了得。可這馬背上的功夫卻是稀鬆得緊。劉一河將他們戲弄的夠了,見他們再不敢騎馬出城。這才哈哈一笑,大步飛奔搶到幾十丈遠外的江邊,一頭紮下,消失在江水裏。

茅亨在城頭之上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氣得火冒三丈。大隊人馬順著江邊追了下去,一去三五裏也沒見著人影子。另一路去尋找石太平的人也回來告說馬蹄到了兩裏之外除了死馬便無跡可尋了。

石太平當然沒那麼笨,到了不遠處的江邊,便將馬匹擊斃,泅水而走了。

師徒兩人怕官兵查來不敢回楊家村,自抱了小童投奔安全的地方去了。

茅亨尋不著師徒二人,又怕夜長夢多,多生事端。次日天明便點齊兵馬押檀府老小進京複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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