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門板，王嬸不甘示弱道：“喲，大牛那口子，這話怎麼說的，人家李租長好心來收租子，你們就這麼對待人家啊，再說了，人家李租長那是吐吐沫釘釘子的人，哪像你們家大牛，人家李租長說年底收，就是年底收，不過你們家例外。”
一聽這話，牛胡氏火了，推開門兩步衝了出去，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王嬸，大罵道：“怎麼著，我牛家怎麼就例外了？行你們是親爹媽養的，我們就是後媽生的？瞧你剛才那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李租長有什麼事呢，是不是你半夜爬人家牆了？自己漢子跑了，就去勾搭別人家的漢子，你知不知道廉恥這兩個字怎麼寫啊？”
一些正準備吃飯的家庭，聽見街外嘹亮的吵鬧聲，不由得歎了口氣，得，王嬸又和楊柳村一霸杠上了，這飯吃不消停了。
王嬸低著頭，斜眼瞪著牛胡氏，撇著嘴道：“喲，大牛那口子，說話嘴上積點德，什麼就叫我勾搭人家漢子，人家李租長是來收租子的，我就是傳個話，你往我身上扯什麼。”
牛胡氏白了王嬸一眼，哼聲道：“你快拉倒吧，誰不知道你王嬸，是個男人就想嗦兩口油子出來！他姓李的不是要來收租子嗎，好啊！你回去跟他說，大牛不在家，等大牛回來再說！”
說完，牛胡氏便不再理會王嬸，轉身進了屋，兩扇單薄的門板，重重的撞在一起，又把楊柳村的百姓們嚇了一跳，我的個乖乖，這楊柳村有牛胡氏在，神鬼不懼啊。
王嬸站在籬笆牆外氣得差點吐血，半晌之後，王嬸翹著蓮花指，指著緊閉的房門，咬牙切齒道：“好你個小浪蹄子，你給老娘等著！大牛不就敢在楊柳莊混賬嗎，我看看他敢不敢在李租長麵前放肆！”說完，王嬸一甩手，撅著個大屁股，邁著小碎步跑開了。
不多時，等王嬸再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五十多歲的李租長，和七八個年輕力壯的閑漢。這李租長是楊柳莊一帶的大地主，家裏有幾百畝良田，財大氣粗，就連在杭州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那七八個小青年，則是十裏八鄉有名的閑漢，專幹些欺男霸女的勾當，後來被李租長吸收，成為專職打手。
再說這李租長，別看已經五十多歲了，在十裏八鄉那可是出了名的老花花，家裏明媒正娶的妻子小妾就有十房，在外麵有奸情小媳婦，俏寡婦，更是數不勝數。年前來楊柳莊收租子的時候，意外看見了牛胡氏，頓時心生愛慕，茶飯不思，後來想出一個混賬辦法，催交租子，逼迫牛大能，若是交不出租子，便用人來抵債，讓牛胡氏去府上當個使喚丫頭，等到時候，威逼利誘之下，牛胡氏就算不從也得從。
站在籬笆牆外，有了李租長撐腰，王嬸頓時覺得中氣十足，扯開嗓子，撒潑道：“喲，大牛家那口子，人家李租長都親自來了，怎麼著，還想讓人家吃閉門羹不成？莫說你們牛家，即便是咱們整個楊柳莊，都承蒙李租長照顧，否則牛大能掏糞能掏回飯菜給你吃不成？”
王嬸話音剛落，便聽屋內傳出牛胡氏憤怒的聲音：“你個老破鞋別囂張，等牛大回來收拾你，我看你怎麼辦！”
牛胡氏表麵上強硬，其實骨子裏也是個姑娘家，她剛才從門縫往外看了一眼，卻見門外站著一幫人，頓時心生怯意，不敢開門相見。牛胡氏一邊將希望寄托在牛大能身上，一邊悔恨自己不應該阻止牛大能，讓牛大能把那老破鞋扒光了就好了！
一聽牛胡氏這話，王嬸開始害怕了，牛大可是出了名的混賬，別說她一個活寡婦，即便是身邊這些閑漢，也不敢單獨麵對牛大，若是真把牛胡氏逼急了，肯定會讓牛大收拾自己，到時候可就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就在王嬸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李租長從後麵拍了王嬸的屁股一下，一臉奸笑道：“你怕什麼呀，他牛大不就是個混種嗎，我手裏這些人，個頂個的都是好手，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自己不成？”
王嬸一想，也對，當下扯開嗓子大喊道：“大牛那口子，你也別得意，大牛不就在咱們楊柳莊威風威風嗎，他還敢跟李租長放肆？你趕緊出來，要是不出來，就給你家把門踹了。”
話音剛落，卻聽遠處傳來一聲爆喝：“媽的，誰敢踹我家門！”
眾人尋音看去，卻見牛大能駕著牛車，拉著一車糞，緩緩向楊柳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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