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劇烈地顫動著，他就看著聞人鈺閉著眼睛，那搭在眼睛上的胳膊顫抖著，啞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對了，你知道嗎？”
拉斐爾無視他的道歉，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緩解眼睛裏的幹澀——惡魔不能哭，也哭不出來。
但是他好難受。
拉斐爾起身，走到了窗戶邊，像是在釋放壓力似的，抬手就將那紙拿了起來，捏成一團，他頭也沒回地說:
“鬼域關的慘狀，永遠都是我的噩夢，也是我墮落的原因之一。”
他用了“我”，沒有用“他”。
“我在那裏救了幾個人，但他們卻對我心懷不軌，恩將仇報……這是我第一次想殺人，於是我就動用了天使法力，間接殺了他們……”
拉斐爾側頭，看著聞人鈺仰著頭，用力抹了把臉——拉斐爾能感受到，他在痛苦，在愧疚，在悔恨，在不安。
“聞人鈺，”拉斐爾緩緩開口，“天使的我不怪你，因為他滿腦子都是善，他太單純了。但惡魔的我，永遠原諒不了你。”
“總會有辦法的，”聞人鈺嘶啞著說，“天使的你，一定會回來的，一定。”
拉斐爾眨了眨那暗綠色的眼睛，似乎是笑了，那嘴角上揚著，勾起了嘲諷的弧度，好似在嘲諷他的自不量力。
紙團被自己扔到了遠處，拉斐爾狀似無聊地攤了攤手:“我真是無趣，竟然會和你說這麼多。”
聞人鈺垂眸不答。
“不過，聞人鈺，你要是把碎片毀了，或者給我，”拉斐爾坐在書桌上，一把拉住聞人鈺的衣領，將人揪了過來，一雙眼睛亮亮的，好似忘記了剛剛說了什麼。
“那我會感激你的啊，”拉斐爾湊近他，貼在他的耳邊，壓低聲音，蠱惑著，“你難道不想要天使的我回來嗎？”
“拉斐爾。”
聞人鈺伸手，按在他書桌的兩側，身體微微前傾著，將他困在自己的懷裏。
長長的睫毛顫動著，聞人鈺藏住了眼底的萬千痛楚和愧疚——他知道惡魔的拉斐爾說的都是真的，但他也深深地明白，拉斐爾在用苦肉計。
惡魔的他終究不是天使的他。
如果想要天使的拉斐爾回來，那就一定要安撫著現在的他。
等功德圓滿了，他就不信，拉斐爾還能一直是惡魔。
他有的是時間，千千萬萬年，他都等得起。
惡魔靠近他，低聲喃語著，誘惑著，喚他:“聞人鈺……”
“你的條件很好，我喜歡，”聞人鈺抬眼，吻過他的臉頰——他明顯感覺到拉斐爾渾身都在抗拒著，不情不願幾乎寫滿了臉。
他苦澀地自嘲著，慢慢離了開，低聲道:“隻是拉斐爾，就隻是毀了碎片嗎？你難道不想做些別的?”
拉斐爾一怔，猛地後退一點，愣愣地看著聞人鈺，隨後，眯著眼睛忽然笑了一下:“你有更好的壞主意嗎？比毀了天使世界還要可惡的主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