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白芷的父親已經由母親和大伯陪同著連夜轉到了市一醫,這當然是第二天白芷醒來後才得到的消息。但病情如何白芷還沒來得及也沒敢多問,她心裏唯一明鏡似的念頭便是石奈會到她家來陪著她,這讓她高興了一些。
上午十點多,石奈果然就過來了,雖然隻迷糊地睡了不到兩個小時,但他惦記著白芷吃沒吃早餐。不出意料,白芷開門時隻穿了一件短袖睡衣,兩眼惺忪,頭發亂蓬蓬地隨意紮成了一個馬尾,無力地垂在腦後。
一見到石奈,白芷便露出了輕鬆愉快的笑容,愛情果真是能解百毒的解藥。
“吃了沒?你爸怎麼樣了?”石奈進門時仍有些局促,但比昨晚自在了不少。
“不想吃,爸爸被轉到了重症監護室,不知道具體情況。”白芷因為石奈對父親的關心暗自滿意。
“多少吃點吧,不吃早餐對胃很不好。”石奈說話的口氣像個成熟的大人,當然他對於白芷穿著件睡衣到處晃蕩也是十分不滿,但隻積壓在心裏,明知道此時說出來定會讓她生氣。
對於石奈命令式的口吻,白芷突然覺得很受用,撒嬌地說:“你給我做我就吃。”
石奈到廚房為白芷下了一碗清湯寡水的麵,但白芷想到是石奈第一次為她下廚,調配著感動,吃得津津有味。
“我媽知道我昨晚來找你了,她說那樣對你很不好……”石奈萬萬沒想到這話比起睡衣事件的威力猛了千萬倍。
白芷吃飯的手生硬地停在了半空中,故作誇張的咀嚼也停止了,心裏的委屈侵占了五髒六腑,眼淚叭叭叭地往麵湯裏下著。“怎麼這樣說我呢?把我看成了什麼?難不成我還欺負了你?……”白芷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養成了這樣的毛病,但凡聽到石奈說了什麼不順心的話便會默默地在心裏盤算、辯駁,可嘴上、臉上都是緘默,任石奈再怎麼勸解也不願理會,變成了貝殼,死死地關上了殼,連縫都沒有。
“好吧,我是不是不該告訴你她說的話?”石奈開始後悔了,明知故問不過讓試圖緩解一下自己在白芷家卻惹哭她的尷尬。
……白芷仍是隻在心裏和石奈對答如流,就是撬不開自己的嘴。“怎麼會?那以後還怎麼和你媽相處了?你這不是偏向她嗎?”白芷稍有理智卻又立馬被偏見給壓了下去,終於還是不能淡然看待石奈的母親。
兩人正在廚房僵持著,石奈也不知再說些什麼,幹坐著,心裏也憋著火。三媽隔著院牆喊了白芷幾聲,問她是否吃過早飯。白芷立刻精神起來,把聲音和語氣調整到正常狀態回複三媽已經吃過了。有了外力的介入,冷戰變得沒那麼冷了,白芷心裏緩和了許多,但仍不肯先開口。
一陣沉默過後,石奈悶悶地說:“我先回去了,你照顧好自己。”說著便起身了。
“不要,我覺得你媽媽說的話不對……”白芷太不聰明,此時再次提及方才冷戰的緣由豈不是讓戰況越演越烈?但她急於留住石奈,關心則亂。
“她沒有別的意思,是為你著想。”石奈的理智看似公正,實則又一次中傷了白芷,讓她誤以為自己一心維護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