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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回來後不幾日便過膩了日子,無力改變,由著膩味的日子接踵而至。

早上七點半左右父親在樓下仰頭喊著,“白芷,起床吃飯了,白芷?”名字的聲調一聲比一聲高。白芷躺在床上玩著手機與石奈聊天,有氣無力地應著,“知道了,你們先吃。”父親便不再喊,縮回脖子去廚房三下五除二吃完一大碗熱騰騰的粥。母親摩托車的聲音漸漸遠去,白芷條件反射地意識到八點半了,翻了個身,望了眼已經堆積了不少飛蟲屍體的吸頂燈,繼續盯著手機和石柰說著閑話。

不多時父親叮叮梆梆整理花壇的聲音傳了進來,白芷毫無興趣,畢竟和父親生疏地厲害,但凡母親不在甚至話都說不上。想來想去,太多無奈便索性扔在一邊不再去想。在石柰的催促下白芷總算下了地,上了個廁所重又窩回了床上,早餐隻存在於意識裏,大可以不食人間煙火,整個人生糜爛在被窩裏了。似乎起床若是不與石柰見麵便毫無價值,內急直到迫不得已才去解決一下。

生命成了靜止,時間仍向前奔流。混沌著蹉跎歲月。

吃過晚飯,母親照例去路口的小賣部跳廣場舞,父親早早洗漱後便躺在床上看電視新聞,白芷亦是草草吃完飯便回房用手機和石柰聊天。

半夜十一點左右,白芷被一陣急促不斷的響動吵醒,模糊中隻依稀聽到是母親焦急的呼喊聲。白芷瞬間清醒過來,意識到出了大事,匆忙趿拉了鞋衝向樓下。

彼時父親已被母親從樓上半拖半背地移至客廳,正痛苦地蜷縮在沙發上,但再痛父親也不曾**一聲。整個麵部擰捏成一團,汗涔涔的臉像是剛洗過還沒來得及揩幹。白芷隻管愣愣地立在原地,半響才用嚇得冰涼的語氣問道:“爸爸怎麼了?”

母親看到白芷反倒鎮定了一些,她哪裏知道丈夫突然劇痛不止的緣由,又害怕白芷擔心,隻勉強吐出“應該沒事的”這幾個字,說完檢查了一番錢包,又趕忙小跑過去攙扶起丈夫。

白芷並沒有那樣迫切地需要母親的回應,她正目睹著父親的痛苦,可她膽怯,不敢相信,臆想父親並無大礙,他怎麼會有事呢?不可能的……

母親已經將父親扶到了摩托車旁,自己先坐了上去,父親先將半個身體依附著母親,再一寸一寸地搬起腿,由母親反手幫扶著坐上車。白芷立在幾步之外,眼睜睜地看著有氣無力的父親吃力地抬起一隻腿越過車身,再吃力地用另一隻踩到踏板的腳發力,一番折騰胃裏又一次翻江倒海地絞痛。

白芷隻是看著,遠遠的,自以為不置身其中父親的痛那麼一切便是假的。直到母親已經帶著父親離開,聽不到摩托車的聲音,白芷仍呆呆地立在原地。沒事的,沒事的,小問題,小問題,爸爸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回過神來後,白芷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聯係石柰。石柰早已入睡,迷迷糊糊中接到白芷的電話,剛“喂”了一聲便聽到白芷的哭聲,立馬清醒過來。

白芷似乎這才緩過神過來,安心地哭給石柰聽,抽抽噎噎地講完事情經過。石柰心裏自然是心疼白芷的,一麵承諾自己馬上過去陪她,一麵繼續安慰她不會有事的。白芷心裏咯噔了一下,石柰半夜三更過來合適嗎?可嘴上已經說了“好”,她的確需要石柰的陪伴,無論何時。

等待著石奈,白芷竟心生一絲愉悅,但一想到備受折磨的父親,白芷又開始自責:又不是約會,有什麼可開心的?應該擔心擔心父親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