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陽光明媚的早晨,坐在宿舍二樓的陽台上,用那根淺綠色的竹笛吹奏《梁祝》,我隻會這一首曲子,而且還吹得不倫不類。但是我喜歡。我在晨光裏看見了他。棕色的短發,紫色的格子襯衫,是我喜歡的樣式,盡管顏色有些過於乍。還是那一件紫色的格子襯衫,如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笑容清淺但是美好如初。

曾經,那件格子襯衫,讓我恍然間看見了暮歌。他穿著藍褐色的格子襯衫,利落的黑色的短發,黑框的眼鏡。純白色蕾絲花邊連衣裙的迪迪站在他的旁邊,就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愛情。

我看見那個穿紫色格子襯衫的男孩子,他對著陽台上走神的我微笑,他的笑容像清冷的月光,照耀人心,雖然很淩厲,但是難以掩飾的燦爛。

而這一次,這個同樣美好的笑容,沒有讓我想起任何別的人,除了他自己。

在那個我幻想中的場景裏,隻是沒有夕陽西下的光景,沒有密密的翠綠的爬山虎,沒有紫色的薔薇花開遍,沒有紫藤蘿唯美的場景。可是對麵站著我喜歡的男孩,在這個晨曦時分,他站在樓下,為我吹響笛子。悠遠的笛聲依舊,悠揚,雖然不動聽,但是淡淡的滿是甜蜜的味道,彌漫了那個幸福的早晨。

他,為了學會這樣一首曲子來尋找我,該是花費了很大很大的心思吧。他在樓下朝著我的陽台大聲地喊我。

臨夏,我想你。

臨夏,跟我回去吧。

臨夏,你原諒我吧,我知道錯了。

我承認我早已原諒了他,在我心裏。因為我愛他,我不忍心責怪他。可是我不能就這麼跟他回去了。我的孩子沒了,因為他,而現在我卻要一個人麵對這一切。我轉身回了屋裏,一個人背靠著牆壁無聲地哭泣,恨自己對這一切的無能為力,連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我都保護不了。

我聽見於川在樓下說,臨夏,我願意娶你,我們結婚吧。

我走到陽台,看著他,靜靜地看著他。

已經晚了,孩子已經沒了。你還來幹什麼。我哭著跑回了屋裏,不管他在樓下如何喊,我再也沒有回應。

後來的幾天,於川每天都會來,在樓下向我懺悔。他說,臨夏,我不該懷疑你,不該罵你,不該對你吼,不該讓你生氣,不該不好好照顧你。臨夏,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照顧你,讓我來好好補償你。你聽,這是你最喜歡的曲子,以後我每天都可以吹給你聽,隻要你想聽,隻要你願意給我機會。臨夏,跟我回去吧。

我是愛他的,他知道嗎。我是愛他的,你知道的。我終於還是跟他回去了,回到了那個很小但是曾經也很溫暖的家。日子,就這樣平平靜靜地又開始了。

我看著小川的眼睛,很平靜,很淡然地說,我們結婚吧。

於川看看我,說,臨夏,你剛剛動了手術,身體還沒恢複,不如我跟你一起回一趟我老家吧,去休養一段時候,也讓我爸媽見見你。

小川,我從來不會強迫別人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有任何意見。我愛你,我隻想讓你知道這一點,這就夠了。

臨夏,我沒有不願意,我帶你回去咱們就結婚。

於是,我隨你,流浪到遠方。從未去過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