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樂送我們走的,在車站。廣東到四川,東莞到雅安。那天李海洋沒有來,走之前我去看他,我讓他幫我照顧小樂,我知道他想讓我考慮清楚再去,可是我沒有讓他說,什麼也不要說。我愛他,所以我願意跟他去,無論哪裏。
小川說,他家挨著一個叫甘孜的藏族自治州。那麼,那裏,是不是離西藏很近呢。
我們從雅安轉車到他的家,那是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很偏僻,拐來拐去的方向,走著走著就暈了。我沒有問他這是哪裏,我願意相信他,這個我一直依賴的男人,他是我的依靠。我寧願閉著眼睛跟隨他走下去,如果他愛我,他會盡他最大的能力給我最好的生活,給我最多的幸福,我相信,他就是我的幸福。如果他背叛我,那隻能是我看錯人了,我隻是願意跟隨他,可是,有一天,他會不會成為我的傷害。
一路上,他對我很照顧,就像新婚的丈夫照顧自己的妻子,無微不至。我曾這樣想,我們,會不會,就這樣,走到天長地久。就算貧窮,就算辛苦,就算如何的艱難,但是隻要他在,隻要愛在,我就會幸福。我願意陪他,走這段天長地久的路途。
下了火車轉汽車的時候,我從隨身的包裏拿出那瓶茶苯海明片,我在那一刻想到了遠在東莞的李海洋。海洋哥,對不起,請好好照顧小樂。謝謝你,曾經那樣地關心我照顧我。
火車,汽車,拖拉機,馬車,我們幾乎坐遍了所有的交通工具,還是沒有走到小川的家。當我站在那座我從來都不知道名字的山下麵的時候,當我看到小川欣喜的表情的時候,我突然間不知道自己在此刻應該有一種怎樣的心情。我不知道我所做的是不是對的。我明明聽見小川說,臨夏,快到了,我家就在山上。
其實我很想戲謔地告訴他,小川,你們家風景真好。山上的空氣一定很新鮮吧。
可是我在思來想去間,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這是一個比我們村還要窮很多很多倍的窮困潦倒的山區,風景很美,可是很落後。怎麼說我也算半個知識分子了,可是我突然在想,這裏的人,不會還保留著封建時代的一夫多妻製吧。後來的事情證明我錯了,真的錯了。並不是這裏的人有多麼的開明,也不是這裏文明和現代化的發展,而是,這裏的人,很多窮的已經連一個媳婦兒都娶不到了。
當我和小川費盡心力爬到山上那個所謂的他們的村落的時候,說真的,見到那樣的場景,我真的有後悔過,這個地方真的太窮太封閉了,簡直就是與世隔絕嘛。他們是離藏族自治州最近的漢族村落,即使這樣,也還隔了幾座愚公都移不動的大山,所以,他們,基本算是與世隔絕,隻不過沒有世外桃源那般的衣食無憂。這裏的經濟落後,文明不發達,除了在山上種一些果樹,在山腰開辟一點荒地種點糧食什麼的,他們的經濟收入,基本上就是靠外出打工得來的。後來聽小川說,這一大片村落,就隻有一所學校,而且隻有兩名教師,是山裏本土的人,水平也就僅僅到初中而已。
隨小川進村子裏的時候,一路上總會看到他和很多人打招呼,我總覺得很多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他們衝小川喊,川兒,帶著你媳婦兒回來啦。你爹媽這回肯定高興壞了,你小子才出去多長時間啊,就帶回來了一個,不錯嘛。我還聽到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的老大爺說,川兒啊,你林生哥都出去三四年了,到現在還沒見他給我弄個兒媳婦兒回來呢。回頭見他了給我催著他點哈,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