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林立答應阿痞去北郊，實則打發走阿昌後自己去了陳曉莉的家。在去陳曉莉家的路上，各色的燈光已經充滿了整條街道。林立的心情也像這些燈光一樣複雜。他不知道錢所長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以前看來他隻是一個靠著手中的一點小權力為黃大令做事的人，但按老頭的意思理解，他的陰險惡毒好像比黃大令更甚。林立本來就對錢所長有點畏懼感，似乎隻要他一招手，千軍萬馬就過來了。
林立到陳曉莉家的時候，這兩個女人正坐在沙發上聊天。聊天的內容是一部電視劇，陳曉莉滔滔不絕，樓連芹則側耳傾聽。林立看她們那麼投入地在聊一些生活以外的話題，感覺好像這就是女人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沒有打斷她們。他在醞釀怎麼委婉地將阿痞要綁架陳曉莉的消息告訴她本人。這時候陳曉莉見林立進來了，便馬上起身去廚房。樓連芹對著林立噓寒問暖一陣，然後握著他的手說：“要不是陳小姐，不知道還有沒有今天？”林立明白樓連芹的意思，而且之前黃大令的別墅地址還是陳曉莉告訴他的，那時他們還都以為陳曉莉別有用意，但事實證明那晚別墅裏是沒有埋伏的，要不是自己不敢抓著繩往下跳，肯定不會被黃大令關起來。
林立喝著陳曉莉為他熬的鴿子湯，心裏更是想為她找一個躲避阿痞的地方。湯喝到一半的時候，他就把阿痞的想法說給了陳曉莉聽。陳曉莉雖然沒有太大的反應，但看得出來她還是擔心阿痞萬一真的會對她下毒手。林立問，阿痞知不知道這裏，陳曉莉說，跟著黃大令來過一兩次。林立明白，阿痞肯定會將所有陳曉莉可能出現的地方搜個遍，所以馬上讓陳曉莉先出去躲躲，他知道這句話說得輕鬆，可躲到哪裏去還是一個問題。林立很有信心地對陳曉莉保證，如果阿痞來這裏，他肯定可以將他控製住。
這時候陳曉莉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林立第一反應就是阿痞。陳曉莉看了眼手機屏幕接了電話，兩聲“嗯嗯”之後就掛了。林立問是不是阿痞，陳曉莉搖搖頭。
十分鍾後，陳曉莉說有事情出去一下。林立一直擔心她能躲到哪裏去，萬一被阿痞發現，可能就是死路一條。因為他之前的想法和阿痞是一樣的，之前他就是想把陳曉莉殺死。林立有點擔心地看著陳曉莉，陳曉莉反倒安慰了他幾句。她說，鬆海這麼大，哪裏不能躲，就算光明正大走在街上，阿痞也找不到。林立覺得這話也有道理。
在陳曉莉從一樓的樓梯口出來的時候，林立就站在陽台上看著她。這時候有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入他的視線。從車的駕駛室裏出來一個男人，然後走到陳曉莉身邊。看陳曉莉的姿勢應該是很意外見到這輛車和這個男子。但是幾分鍾後兩人就上了車，看來陳曉莉對他並不陌生。
林立一直在三樓的陽台上好奇地張望著。他認出這個男人就是錢所長，從他出來的那瞬間就認出了他，那時候林立簡直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萬萬沒想到陳曉莉竟然會坐上錢所長的車。從今天下午開始，在林立的心裏，“錢所長”這三個字已經比“黃大令”這三個字更讓人覺得不寒而栗。他原先已經徹底認為陳曉莉是個深受黃大令之苦的平凡女子，但現在這個印象又開始模糊了，之所以說是模糊而不是變壞，是因為他實在搞不懂陳曉莉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背景。
車子開走大約有半個小時了。林立坐在客廳裏陪樓連芹看電視劇。樓連芹雖然知道古恒去了莆口，但不知道會有生命危險，所以靠著林立說：“我們找個時間回老家去吧。”林立其實也有這個想法，但是他突然問樓連芹：“我們為什麼到鬆海來？”
樓連芹一愣說：“問你自己。”
林立知道當初隻是為了曾祖父的一些話來找這個以為沒幾天就可以找到的教堂，但是現在卻發生了許多意外的事情。就像他對古恒說的那樣，來這裏也需要生活。從來鬆海到現在，他們就一直在這裏生活。如果歸類，他們應該是屬於外來務工人員。他們在為某些東西而掙紮。
這時候門鈴響了。林立沒從貓眼看一眼是誰就把門打開了。門口站著阿痞，一看樣子就知道已經跑了不少路。他從形象設計中心到黃大令的別墅然後經過一些酒吧一直找到這裏，而且速度極快。他看到林立，有那麼一瞬間的驚訝，但隨後便讓林立把陳曉莉叫出來。林立沒有說什麼話，隻是讓阿痞進來，然後任由他四處搜查。阿痞僅用幾分鍾的時間就把整個屋子的角角落落都翻了個遍，然後恨不得抓住林立的衣領問：“到底把她藏哪了？”
“陳曉莉需要我藏嗎？”林立說。
這裏是阿痞尋找陳曉莉的最後一個地點，如果在這裏都無法找到她，那麼他真的不知道下麵該去哪裏。林立見他急不可耐的樣子，倒了杯茶讓他坐下來。
“林立！”阿痞敲了下桌子說，“你不知道，放過陳曉莉我們就活不成了呀！”
“什麼意思？”
阿痞這時候看了眼牆上的鍾，是晚上八點二十分。理論上講應該還有九個小時，但現在黃大令一下子踢門進來也是有可能的。他實在沒有辦法，就把古恒騙黃大令去莆口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林立聽到古恒可能會被黃大令殺死，反應就非常激烈，馬上說要連夜去莆口。阿痞這時候略微擺了擺手，讓林立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