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講到了我們抓捕的李書河,她聽得認真,生怕我說出別的名字來了。我知道,她一直在擔心鄧子。
“你一直在擔心鄧子?”我的嘴離她的耳朵很近,她有些癢,斜躺著,準備迎接我接下來的舉動。當聽到我說起鄧子的名字,她一下靜下來,慢慢地轉身,看著我說:“嗯,小帥,你是不是知道鄧子的很多事?隻要你不說出鄧子的事,鄧子是不是就不會有事?”
愛情和纏綿總有停止的時候,有時候是因為音樂停了,有時候是因為一桌飯,有時候是因為愛情以外的男人。
蘇淺淺這麼關心鄧子讓我多少有些不安,我知道她隻是感恩,她隻是替姐姐做一些事情,但是她太投入了!她不知道,有時候男人的愛很自私,比女人更小氣。我沒有接蘇淺淺的話。
我在想李書河的那盒錄音帶。
也許李書河不會出賣鄧子的,那麼隻要李書河承當了全部責任,再說明作案動機,隻要合乎推斷,他就會被判死刑。那麼此後鄧子就可以繼續做他的警察,甚至是做刑警大隊的副隊長。
但是,如果鄧子做了刑警大隊的副隊長卻同時還是黑社會的老大,那他將會給社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啊!
蘇淺淺穿上睡衣。門後麵是一台二手的冰箱,聲音有些大;她從冰箱裏取出一瓶鮮橙多,擰開,喝了一口,又遞給我。她看著我裸露的身體說:“你怎麼這麼多汗毛啊?你看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我正喝著冰涼的橙汁,她的話一下逗笑了我。我笑個不停,像個淘氣的孩子。
她也被我的樣子逗笑了,問我:“怎麼了,這麼可笑?”“你剛才的話,讓我想起了電視上的那個廣告--看這裏看這裏看這裏……仿佛那個做化妝品廣告的女人是在說我的汗毛。”
她用手打了我一下。我笑了一會兒,把那瓶橙汁喝完了。她溫柔地給我穿短褲,眼睛不看我;直到我包裝完畢,她衝動地抱住我又躺在了床上。床單還沒有換,我用手摸了摸那已經幹涸的血跡,抱緊了她。
蘇淺淺的小鬧鍾響了,一隻小狗不停地叫啊叫。蘇淺淺說:“兩點半了,平常我定的上班時間。”“兩點半好像有一場關鍵比賽吧?”我自言自語。“是啊,今天有中國隊的一場比賽,好像是對哥斯達黎加吧,聽說有可能贏球,我們編輯部都在議論。”“我們去咖啡廳看球去吧?”“好啊,我換一下衣服。”
她不再顧忌我,當著我的麵脫下了睡衣,光著身子在我麵前走來走去--她身體很好,令我著迷。“我知道你身材好的原因。”我笑著說。“你說。”
“你總是寫詩。”“這和身材好有什麼關係?”她看著我,走過來,讓我幫著拉上裙子的拉鏈。
“你想想啊,寫詩的時候總是把一句話斷開來講,那樣,一篇文章看起來就瘦瘦的。”我事實上想表達得更加幽默一些,可有些感覺是隻能意會的,用語言表達起來極其費力。
“照你這麼說,寫小說的都是胖女人啊?”她微笑著。“按照這個規律來推斷的話,應該是的。”我們一起出門,她走在後麵,把包遞給我,然後鎖門。再然後,她接過包,說了一句“真熱”,就一起走路。這個時候的陽光正毒,我們被曬得隻剩下沉默--仿佛話一口出,其中的水分就被蒸發掉了。我建議打車去咖啡廳,就把摩托車就放在她們小區。“那晚上你還要再來取車?”她問。“不是為了取車,而是有理由再送送你。”我這句話說得有些甜意,她拉住我的胳膊。
到東風路上和豐慶路交叉口時,聽到捷農咖啡廳裏有人尖叫,比賽已經開始半個小時了。這個新開的咖啡廳裝飾得非常豪華,投影機是進口的,轉播的比賽非常清晰。
照例,啤酒是免費的,如果摔碎了啤酒瓶則要掏10元錢。我們剛一坐下來,就被旁邊的服務小姐告知規矩。“我是個假球迷,不會摔啤酒瓶的。”我說完,蘇淺淺一旁補充道:“我也是。”
賽前,報紙上都在預測這場比賽的結果。咖啡廳裏,有一個熱情的球迷大聲呼喊:“如果中國隊贏了,今天晚上的所有消費,我請了。”
旁邊的一個人說:“不行!如果今天中國隊進一個球,今天晚上的所有消費我請了。”
所有人鼓掌歡迎,我本來也想逞能的,因為我有消費券,但一想到自己本就是一個假球迷,還是跟著別人熱鬧吧。上半場比賽場麵非常火爆。雖然比分是0∶0,但因為黃牌很多,再加上孫繼海受傷,中國隊的氣勢已經不如哥斯達黎加。我們在那裏喝不加糖的咖啡,看那些激情的球迷表演--他們一會兒唱國歌,一會兒大聲喊“中國隊,進球”。
在家裏看球賽,最大的動作不過是拍一下桌子,而在這裏卻能受周圍的人群感染。
如果說上半場咖啡廳裏還是熱情高漲,那麼下半場開場不久,這裏氣氛就變得有些壓抑了。
第16分鍾,哥斯達黎加的球員戈麥斯為一直沉悶的比賽帶來生氣。他先是腳後跟妙傳萬喬普,後者射門被撲住,接著戈麥斯本人搶射破門。整個光州體育場上的中國球迷啞聲了,球場上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