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李一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剛才說話的那位臉有些紅,他本來是沒有那個意思的。
總之,“打炮”這個詞讓大家都不敢再大聲說話了,那位旁觀者再支招的時候特意說成了“換炮”。車到終點站濱河的時候,李書河竟然贏了我一盤。雖然是我有些大意,但畢竟我輸了,所以李書河的心裏多少有些舒坦,他說:“你是高手,我下棋很少輸得這麼慘過。”
李書河下了一路的棋都輸在我的手裏,不管怎麼說,他從內心裏對我有了一種敬畏感,這一點從他對我的言聽計從上可以看得出。
在我的想像裏,下車後應該有鮮花、掌聲,還有電視台、報社的記者什麼的,甚至楊局長、夏隊應該親自接站的。可是,事實完全不是這樣--因為局裏有重要活動,我們不得不自己打車回去。
刑警隊裏人員非常整齊,大家歡迎我們歸隊,鄧子的臉上也出人意料地掛滿了笑容。夏隊說:“今天上午全隊集中學習了如何使用測謊儀,你們回來了,有時間也要補上這一課。”
我和薑勤勤都應著。
本來要一起熱鬧慶祝的,但夏隊看著我和薑勤勤精神都不太好,就放我們一下午假,讓我們回去睡覺。
我忽然感覺非常想念蘇淺淺,並且非要馬上見到她不可。這個念頭讓我下樓時走得很快,撞到了一個正在上樓的同事。我顧不上道歉,顧不上他的責備,顧不上炎熱的太陽,甚至顧不上打個電話告訴蘇淺淺一聲我要去找她了,我騎著摩托車趕到了她們雜誌社。
我打通了她們辦公室的電話,一個男聲接通,前兩個字是本省口音,後麵的就是普通話了。我隻說找蘇淺淺。一會兒蘇淺淺就跑了過來,她喘著氣,說:“我剛換辦公室了,號碼也換了。”“換辦公室了?”我重複著她的話,想著自己下麵應該說什麼了。我望向遠處,看到了那棵樹上的那行字,那行有關愛情的字我記憶猶新:1998年6月22日,一隻鳥兒飛過,我愛上了一隻叫做陸小雪的鳥,張路。“你在哪裏?”蘇淺淺聽不到我說話,就問我。“我在你們單位門口的那棵樹下。”我答。
“真的嗎?我還以為你出差沒有回來呢!”她的聲音有些驚喜,這多少讓我有些幸福感。
“你能出來了?”我問。“當然啦,下午沒有事情,剛才我們還在商量著去同事家看足球呢?”蘇淺淺的聲音有些調皮,停了一下,她說,“要不,今天下午我請你去喝咖啡吧,捷農咖啡那裏應該有電視。”
她一說咖啡,我猛地想起我手裏還有大把的現金券。我說:“我有捷農咖啡廳的消費券,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以後我們每天都可以去那裏看球的。”
蘇淺淺有些不信,一會兒她出來了。她穿了粉紅的淑女裙,她的唇塗了明亮的唇膏,她好像更有味道了。她看到我,跑過來,拉住了我的胳膊就走。“我騎著摩托車呢。”我說。
“噢,我忘記了,那就坐你的摩托車去吧。”她用手在我的臉上輕輕抹了一下--那樣親昵和自然,讓我的心蕩漾了一下。她問:“你是不是剛下火車?”我點點頭。“那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飯、還沒有洗臉啊?”我點點頭。
“那我們先去吃東西吧。要不,你去我那裏,我給你做一點東西吃……還有,我那裏可以洗澡的。”她的每一句話仿佛都是一粒種子,她說出來,我的心裏就有了芽;她的話那麼柔軟,卻又那麼有方向感,她把我帶到幸福的三樓。
她住在瑞三路邊一個小區的三樓,是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我第一次到她這裏來,看到她的防盜門上貼著一張卡通紙片--“幸福的通道”。她幫我把上衣脫下來,然後把浴巾遞給我:“你去衝個涼水澡吧。”我正在吃她桌上的桃子--很好吃的桃子,像6月裏突然而來的愛情,桃子的甜是委婉的,非常舒適--我對她說:“我不想衝澡,其實我更想……”我更想做什麼?是擁抱接吻還是進一步地占有她呢?
蘇淺淺仿佛知道我的心事,臉紅了:“你洗一下吧,降降溫,還可以把你頭腦裏一些想法衝走!”她最後一句指向了我的花花心事。
“那要是把我對你的思念也衝走了呢?”我纏綿地看著她。她沒有理我,也許是沒有聽清我說什麼,她拿起一個雞蛋問:“一個雞蛋行嗎?我給你做雞蛋撈麵好不好?”
“噢,好啊,我喜歡吃。”
我拿起蘇淺淺的浴巾聞了一下,進了她的洗澡間--浴巾上是蘇淺淺的香味。
我慢慢地衝,把旅途的勞頓衝走,把火車上李書河的棋子衝走,把曹一民的故事衝走,把深圳世界之窗的美麗風景衝走。最後隻剩下一種東西,那就是牽掛……衛生間緊挨著廚房,蘇淺淺忙碌的身影讓我的心安靜下來。那是一種深深的愛,不是浮躁,不是空虛,而是一種依賴。我不知道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我能感覺到蘇淺淺已經開始依賴我了。
我喜歡這種依賴,我愛她。
四
音樂是纏綿的,人是纏綿的。她把人生中的第一次給了我,呻吟給了我,初夜給了我,就連她最喜歡的小名也給了我。她叫我蛋蛋。
她早就想好了,以後要對一個男人好,要給他做飯,給他洗襪子,為他生孩子,叫他蛋蛋。就在這一天,她從了我,給我做了飯,給我洗了襪子,叫了我蛋蛋。我們就這樣在床上纏綿著。她的皮膚很白,我在上麵寫字……唐詩、宋詞,後來就寫我愛她。她有些害羞,躲閃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