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教育(5)(1 / 3)

在聯大時,吳宓與湯用彤、沈有鼎、錢穆、姚從吾等人租住在校外以東的一幢西式樓房,美其名曰“天南精舍”。教授們知道吳宓做事認真,便推舉他為社長,雇人買菜、做飯、挑水、送信,費用攤派。本來是件小事,吳宓卻製定了詳細的規章:房租按照每人房的大小,有五元、六元、七元三種房,夥食和雜費由全體入住的社員平攤。錢穆在《師友雜憶》中回憶:我們七個人各分居一室,每次吃飯前,吳先生挨室叩門叫喚,不得遲到。遇到空襲的時候,我們結隊避難,一切由吳先生發號施令,儼如在軍遇敵,眾莫敢違。

內戰激烈的時候,吳宓謝絕了嶺南大學、台灣大學的邀請,堅持陪老友陳寅恪留在四川,直至新中國成立。政治運動頻發的時代,吳宓慘遭衝擊,異常淒涼。

苦戀又花心

吳宓有句經典名言:“除了學術和愛情問題,一概免談。”在學術上,他嚴謹博學而自信,可麵對愛情卻猶疑反複無所適從。

他自幼熟讀《石頭記》,喜歡林妹妹,進而對世界上所有的女子都有一種“發乎情止乎禮”的熱愛,認為“女子都是水做的”。在他幾十年的日記當中,“心儀”的女子有十數個,且範圍極廣,有同學,有學生,有朋友的女兒,甚至朋友之妻。且用的都是“愛稱”,諸如憲初、雪梅、賢、薇、敬、絢、錚、絳珠、彥(毛彥文,又名海倫)、F、K、H 等等。

吳宓智商高,情商基本為零。

1921年8月,吳宓從美國留學歸來,赴杭州會晤同學的妹妹、曾多次寫信對他表達愛慕之情的陳心一,兩人見麵13天後就閃婚了。也就在杭州,吳宓第一次見到了活潑雅趣的毛彥文,埋下了情變的禍根。毛彥文是吳宓清華室友朱君毅的表妹,與表哥有婚約。在清華讀書的時候,吳宓經常看到毛彥文寫給朱君毅的信,被其才華與活潑折服。奈何當時毛是朋友的愛人,他隻能把這份情愫深埋心底。

閃婚的代價是慘重的,特別是對於表麵上恪守舊道德而內心充滿浪漫情愫的吳宓而言,數年後,他就覺得對妻子是“敬而不愛”,兩人感情急劇降溫。到了1923年5月,毛彥文因“近親不能結婚”與表哥朱君毅解除婚姻,重回單身,吳宓內心起了波瀾,不顧一切瘋狂地追求毛彥文。

已是三個孩子父親的吳宓不想因離婚而壞了名譽,於是試探著向妻子提議,可否效仿舜帝之娥皇、女英,兩女伺候一夫。陳心一異常氣憤,嚴詞拒絕;吳宓又婉轉地向毛彥文表達此種想法,又受到了毛的嗬斥。吳宓悶悶不樂,向好友陳寅恪詢問,結果陳寅恪當頭棒喝:“學德不如人,此實吾之大恥。娶妻不如人,又何恥之有?”

愛情是盲目而衝動的,吳宓終於決定了要拋妻棄女,轟轟烈烈地追求他心中的海倫——毛彥文了。周圍朋友極力反對,吳父更是公開斥責:“無情無禮無法無天,以維持舊禮教者而倒行逆施”,吳宓卻一意孤行。離婚後,他一直擔負著妻子和三個孩子的生活費用,與前妻書信往來,朋友之誼仍在。毛彥文因失戀而發奮求學,於1929年赴美留學,在吳宓高調的、不懈的追求之下,毛彥文自感年歲見長,感情蹉跎,竟也漸漸接受了他。1930年,根據清華教授的休假製度,吳宓公費赴歐洲遊學一年。在歐洲期間,吳宓拜訪了艾略特、莊士敦、葉慈等眾多名人,名聲也水漲船高。人紅架子大,正是在歐洲學習交流期間,吳宓一反從前的小心翼翼,多次措辭強硬地寫信、拍電報要求毛彥文迅速趕往歐洲,並許諾與她結婚。

1931年7月,吳宓與毛彥文的巴黎相會,吳宓卻不提婚事,毛彥文頗覺委屈,不禁淚下哭訴:“你總該為我想想,我一個30多歲的老姑娘,如何是好?”吳宓不為所動:“人事常受時間空間限製,現在我的心情變了。”當晚兩人談得投入,不覺窗外暴雨大作,天色已晚。吳宓便提議毛彥文上床休息,對毛彥文說:“我反對《西廂記》的張生,我讚成《紅樓夢》的寶玉,賈寶玉從不對林妹妹動手動腳。”當夜,兩人同睡在一張床上,但吳謹守“非禮勿動”的古訓,表現出謙謙君子之風。翌日兩人又談論了兩個多小時,可幾乎都是指責與爭辯,這讓吳宓大失所望。他還在日記中這樣記述:“是晚彥雖哭泣,毫不足以動我心,徒使宓對彥憎厭,而更悔此前知人不明,用情失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