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諾阿諾阿(三)(1 / 3)

她生下星星塔烏落亞(Taüroüa)(金星),即早晨的星星。這位有著王者之尊的塔烏落亞星,它能給夜晚、白晝、月亮、太陽和其他的星星製訂規範,並給水手指明航向。

塔烏落亞星從左邊向北航行,在那兒與他的妻子同房,生下紅星(RedStar)。夜晚的時候,紅星兩麵都放射出光芒。

紅星向東飛行,準備他的獨木舟,白晝的獨木舟,向天空劃去。在太陽升起之時,他把獨木舟劃走了。

雷呼亞(Rehoua)此刻從廣闊的天宇裏升起。他同妻子奧拉·塔內葩(Oüra Taneipa)同房。

他們生下一對孿生的國王,普雷亞迪思(Pleiades)。

這對孿生的國王肯定就是我們所指的雙子星座卡斯特和普路克思(Castorand Pollux)。

這玻裏尼西亞創生的最初版本,由於種種變化而變得複雜,但這些變化也許僅僅是後人加以發展了。

塔洛亞(Taaroa)同女人同房,她自稱為外在女神或海洋女神(Goddess of the Without or of the sea)。

他們生下白雲、烏雲和雨水。

塔洛亞同女人同房,她自稱為內在女神或地球女神(Goddess of the Within or of the earth)。

他們生下最初的微生物。

接著生下覆蓋大地表麵的綠色植被。

接著生下山間的雲霧。

接著生下自稱為“強壯”的他。

接著生下自稱為“美麗”的她,或者“裝飾自己而取悅於人”的她。

馬忽亦(Mahoüi)劃著他的獨木舟。

他坐在舟底。他的右邊,掛著釣魚鉤,以成束的頭發絲係在釣線上。

他手裏抓著這根釣線,他把釣鉤垂向宇宙的深處,以便釣起那條大魚(地球)。

釣鉤已經鉤住了。

世界之軸顯現出來了,神感受到了世界巨大的重量。

特法托(Tefatou)(地球之神與地球本身)被鉤子鉤住,從夜晚裏浮現出來,仍然飄蕩在無邊無際的天空中。

馬忽亦抓住了在天空中浮遊的這條大魚,他現在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來指揮它了。

他把它握在手中。

馬忽亦也掌管著太陽的運轉,以這樣的方式使白天和黑夜維持等長。

我要蒂呼拉把這些神的名字告訴我。

塔洛亞同名叫歐希拉(Ohina)的女人同房,這女人是掌管天空之神。

他們生下彩虹、月光,然後是紅雲和紅雨。

塔洛亞同名字也叫歐希拉的女人同房,這女人是掌管地球內部之神。

他們生下特法托,而特法托是掌管大地複蘇的神靈,他從地底下發出響聲來顯示自己的威嚴。

塔洛亞同名叫“地球之外”(Beyond-the-earth)的女人同房。

他們生下特魯(Teirü)和蘆安努亞(Roüuanoüa)。

然後輪到露(Roo)從母親的側腹中誕生。

接著又生下了憤怒、暴雨、狂風,跟在後麵的還有和平。

這些神靈的發源地就在那兒,使者被派往各處。

不過,蒂呼拉承認這些神靈間的關係存在爭議。

最正統的分類如下:眾神被分為阿特亞思(Atuas)和歐羅馬特亞思(Oromatuas)。

較高等的阿特亞思全都是塔洛亞的兒子和孫子。

他們住在天堂裏——總共有七重天堂。

塔洛亞和他的妻子費伊·費伊·馬特拉(Feii Feii Maiterai)有如下的兒子:歐羅(Oro)——僅次於他父親的神,他自己有兩個兒子,即特坦·馬蒂(Tetai Mati)和奧洛·特特發(Ouroü Tetefa);拉阿(Raa)——他是特圖亞·奧洛·奧洛(Tetoua Ouroü Ooü)、費歐托(Feoito)、特希米(Teheme)、羅亞·羅亞(Roa Roa)、特胡·雷·提亞·哈特克(Tehu Ra Tai Hotoü)和特姆利亞(Temoüria)的父親;泰能(Tane)——他是帕魯雷(Peüroürai)、派提·呼拉(Piata Hoüa)、派提亞·蘿拉(Piatia Roroa)、派拉拉·艾提·馬泰(Parara Iti Matai)、巴蒂亞·特拉(Patia Taüra)和泰能·漢利雷(Tane Haerirai)的父親;露(Roo);泰利(Tieri);特法托(Tefatou);魯拉·努亞(Roüa Noüa);湯瑪·荷拉(Toma Hora);魯拉·歐提拉(Roua Otia);摩(Moe);土巴(T pa);巴努娃(Panoua)、特法圖·泰洛(Tefatou Tire)、特法圖·圖托(Tefatou Toutaü);波雷(Peurai);馬忽亦(Mahoüi);海拉娜(Harana);寶姆伊(Paümoüri);海蘿(Hiro);奴伊(Roüi);凡努拉(Fanoüra);凡圖威伊(Fatoühoüi)和萊伊(Rii)。

每一個神都有他獨有的特征。

我們已經知道馬忽亦和特法圖的功業了………泰能的嘴是第七重天堂,這意味著這位神的嘴是天堂的邊界,光就是從那裏開始照耀大地的。

萊伊分開天與地。

奴伊攪動海水,把連在一起的整塊陸地震碎,分成無數的小島,就像我們現在看到的這樣。

凡努拉(他頭頂著雲層,腳踏著海底)和另一位巨神凡圖威伊,一起下凡到一塊未知的土地上,想大戰吃人的豬魔,並殺死它。

海蘿是盜賊之神,可以用手指在岩石上挖洞。他曾救出了一位處女,這處女被巨人擄去,關在施了魔法的地方。他用一隻手拔去那些白天擋住了被囚禁著的處女的樹木,魔法也隨之解除了……低級的阿特亞思主要掌管著人們的生活與勞作,可他們並不局限在他們居住的地方。他們是:阿特亞斯·馬荷(Atuas Maho)——鯊魚之神、水手的守護神;佩合(Peho)—山穀的男神和女神,耕種者的守護神;諾·得·歐帕思·歐帕思(No Te Oüs Oüs)—歌者、喜劇演員和舞者的守護神;哈塢·帕拉·梅思(Raaoü Pava Mais)—醫生的守護神;諾·阿佩斯(No Apas)——使人免受魔法的守護神;奧·塔奴(O Tanoü)——勞作者的守護神;泰能·伊泰·海斯(Tane Ite Haas)—木匠和建築師的守護神;麥尼亞斯(Minias)和帕佩亞斯(Papeas)——蓋屋頂者的守護神;麥特提斯(Matati-nis)—織網者的守護神。

歐羅馬特亞斯是家庭的守護神。

有稱為歐羅馬特亞斯的家庭守護神,還有一些稱為傑乃伊(Genii)的家庭守護神。

歐羅馬特亞斯懲罰那些挑起爭鬥的人,維護家庭的和平。他們是:凡羅那·塔阿塔(Varna Taatas)——每一個家庭中已經仙逝的男人與女人的靈魂;艾李歐艾要歐(Eriorios)—幼年時夭折的小孩靈魂;保瓦拉(Poüaras)—難產而死的小孩靈魂,他們的靈魂返回到蚱蜢的身體裏。

傑乃伊是通過主觀臆造出來的神靈,或者毋寧說是人們創造出來的神靈。他把神性賦予一些動物和植物,例如一棵樹,然後他就同它商討一切重大的課題。他這樣做,完全是他自己的選擇,沒有其他明顯的動機。這一點或許帶有印度佛教中的輪回觀念,毛利人對此也許非常熟悉。他們的歌謠和傳說中有很多這樣的神話,認為大神會以動物和植物的形式出現。

在阿特亞思和歐羅馬特亞斯之後,是等級最低的泰伊斯(Tiis)。

塔洛亞和希那的兒子們為數眾多。

在毛利人的天體演化學說裏,他們是靈,比神低一點,且並不為人們所熟悉。他們處於有機界和無機界之間,以抵禦前者對後者權利的侵犯,從而維護後者的權益。

他們的來源是這樣的:塔洛亞和希那同房,生下泰伊(Tii)。

泰伊與女人安妮(Ani)(欲望)同房,生下夜之欲——陰影和死亡的使者;日之欲——光芒和生命的使者;神之欲——傳達天堂事物的使者;人之欲——傳達地球事物的使者。

他們依次生下內在的泰伊——看護動物和植物的使者;外在的泰伊——看護人類和大海之物的使者;沙灘的泰伊;海岸的泰伊;疏鬆土壤的泰伊;岩石的泰伊和致密土壤的泰伊。

隨後出生的還有:管理夜晚發生之事、白晝發生之事、去和來、流進和流出、給人歡樂和接受歡樂的泰伊。

泰伊們的神像被安置在神殿(maraes)的最旁邊,並以此圈出了神界與凡塵的邊界。在岩石和海岸上都可以看見他們。這些神像負責劃定大地與海洋的界限,維持這兩種元素的平衡,並避免相互之間的蠶食。即使今天的旅行者,仍可以在複活節島(Ile-de-Paques)看到泰伊們的神像。他們是擁有人類和動物外形的巨大神像,比例均衡,色調和諧,既原始又精巧,充分顯示了製作者獨特的美學概念和從事石雕藝術的天賦。

歐洲人的入侵和外來的一神教,已經摧毀了這些本身就很輝煌的文化遺產。當今天的塔希提人修建紀念碑時,他們的品味相當糟糕——國王波馬雷之墓,即是一例。他們原來極具天賦,能本能地感知人與動物、植物之間的和諧,並將其表現在建築的布置和藝術性的裝飾上,可現在這種感知力已經喪失。隨著與歐洲人的接觸,並在歐洲式學校的教育下,他們已經真正地變成了“野蠻人”,就以歐洲人給這個字所下的定義而言。雖然他們的形體保留了如傑作般的美麗,但在精神和生理上(這要歸咎於我們),他們已慢慢變得荒蕪了。

一些神殿的遺跡仍然殘存了下來,它們是靠近通道旁邊的、崩塌了的平行四邊形建築。其中的三堵牆是石頭砌成的,高達四至六英尺;第四堵牆則是寬過於高的金字塔。總體來說,寬約一百米,高約四十米。泰伊們的神像裝飾著這簡樸的建築物。

在毛利人形而上學的思辨中,月亮占據著相當重要的位置。前麵提到的那次盛大的宴會就是讚美月亮女神的。在傳統的阿特亞思的祝禱中,常常提及希那的名字。

可她在世界的和諧運作中所起的作用是負麵的。

在希那和特法托的交談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一點。

如果大洋民族的聖典可用來供後人評論的話,那麼這樣的文本可以為詮釋學家提供美麗的素材。他們會明白,所有宗教法則的最初形式均起源於對自然之力的崇拜——這是所有原始宗教的一個共通點。毛利眾神中的多數神明,是自然界不同元素的擬人化的結果。可仔細審視之後,如果沒有被渴望求證我們的宗教優於這些“部落”的宗教所誤導和蒙騙的話,我們很快會發現這些傳說中有趣而又卓越的特點。

我想在這裏指出兩點,但我僅僅指出,而不想作任何說明。要闡述這些觀點,那純粹是學者們的事情。

首先,它明確地提出宇宙中存在兩大力量,雖然對立,但最終融合為一個至高無上的整體。一方是靈魂和才智,塔洛亞,為男性的代表;另一方相應的是物質和肉體,希那,為女性的代表。所有人類之愛歸於希那,所有人類的尊敬歸於塔洛亞。希那不單是月亮的名稱,還有天空女神希那、海洋女神希那、內在女神希那,但這兩個音節代表的,隻是物質較次要的部分。太陽和天空,光線和光的帝國,可以說是所有物質較高貴的部分,或者所有物質中的靈魂要素,這些都屬於塔洛亞。這種關於靈魂和物質的解釋,在毛利神學中並不少見。或者,如果我們同意這種解釋,也就明白了毛利神學起源的基本學說的重點所在。

偉大而神聖的宇宙,難道僅僅是塔洛亞的外殼嗎?

這種學說難道不可以說是組成了他們關於物質統一體的基本信念嗎?這種靈魂和物質的定義和劃分,難道不是對單一本體的兩麵性的一種解析嗎?這樣的一種哲學傾向,在原始人群中是多麼罕見啊,它並不傾向於要求人們接受某些具體的證據。大洋民族的神學確實在說明,創造和主宰世界的神明行為包含兩種動力:一是物質得以繁衍的起始因,一是客體得以運行的動力因,也就是靈魂和物質。在兩者的持續對立中,一方是發光的靈魂,另一方是有感知力的物質——也就是說,在塔洛亞和千變萬化的希那之間的持續不斷的結合中——人們應該認識到太陽對宇宙萬物發揮著持續不停而又變化莫測的作用。從這些結合的成果來看,光和溫暖是在不停地改變著這些強有力的元素。一旦我們清楚地了解了從這兩種宇宙力量中生發出來的現象,我們就可以發現在起始因和繁衍的物質結合起來的統一體內,兩種動力同時存在。在運動的時候,是動力因和客體發生作用;在生命體裏,是靈魂和物質,而創生的宇宙隻不過是塔洛亞的外殼而已。

其次,從特法托和希那的交談中,似乎暗示著人與地球將毀滅,而月球和月球上的居民將長存。如果回想起希那代表物質,並依據“萬物隻是轉化而不會消滅”的前提來看,我們必定會同意編造這傳說的古代聖賢對此類事物的了解,與我們了解的不相上下。物質不會消滅,也就是說它不會喪失憑感官便能覺察到的特性。相反,精神和光,這種“靈魂性的物質”,則必須轉化。當眼睛閉上時,沒有了光的發射和反射,便隻有夜晚和死亡。靈魂或者說精神最高的、真實的體現,就是人類。“人終有一死……死去了,就永不會再站起來……而人也應該有一死的。”但當人與地球——塔洛亞與希那結合後的果實——毀滅後,塔洛亞自己依舊永生,同時我們也知道希那和物質將繼續存在。在永恒中,將會產生必要的精神和物質、光和被光照亮的物體。他們帶著彼此的渴望,急切地想再次結合在一起,這將在無盡的生命的進化中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