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曆史的角落——外篇(2)(1 / 3)

當然,有關刑不上大夫的問題,在曆史上也曾有過例外,甚至表現得極端點是所謂的“大義滅親”。但這已經不再是法律的需要,而是政治的需要了。因為如果不是政治的需要,憑借帝國體製下法術的彈性,完全可以使違法者免於處罰。出現這種“法不阿貴”的局麵,隻有兩種可能,其一是有人嚴重觸犯了統治者的利益,他必將受到懲罰。即便是沒違法,統治者為了要懲罰這利益觸犯者,也可以現製定出一部法來。關於此種情況,有句古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其二是違法者的社會影響太壞,引發了整個社會的強烈不滿,為了平息社會中的不滿情緒,隻能采取犧牲違法者的辦法,從而將綜合統治成本降到最低。

由“法不阿貴”的第二種可能,我們又發現了這樣一個問題,那就是統治者為了降低維護統治權的成本,會竭力讓法術表現出相對公正的形象,使之更像法律。具體些說,就是將“刑不上大夫”做得更隱蔽更成熟。比如,一旦有精英階層成員違法,相關執法者馬上會將消息封鎖在一個小範圍中間,避免事態擴大化而成為公眾輿論的聚焦點。因為隻有降低事態的影響力,才能便於爭取到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理想結果。不過這就屬於題外話了,不在我們此次的討論範圍之列。

歸根結底一句話,刑不上大夫確是因人論罪,這是由於多年來社會的現實狀況積澱的結果,後世的我們不必斷章取義地為美化這句話,給它臉上塗脂抹粉或是貼金,更無須因此而大驚小怪。

二誰在沽名釣譽——對韓信神壇來一次強製拆遷細究起來,曆史中許多結論往往幼稚得可笑,捧人捧上天,踩人踩進地。韓信就是這被捧上天的典型。不信?我們試著拆一下他香火延續千年的神壇。

表揚失敗的對手是變相地自我吹噓

一句“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將項羽徹底釘在了曆史的恥辱柱上,此後,西楚霸王除了“有勇無謀”的缺點之外,又添了一條“沽名釣譽”。

漢篇之中,對項羽這個秦漢交替時期典型而重要的曆史人物做過重點的分析。就我們的分析可知,所謂“有勇無謀”、“沽名釣譽”,盡是不實的毀謗之言。說到底,症結在於成王敗寇的功利邏輯。

值得一提的是“有勇無謀”這種說法,相傳後世有人曾對此有所總結,我個人深以為然,這裏拿出來以供大家參考:

貶敵抬己,其法有三:其一,敵將初勝者,貶己方武將魯莽;其二,敵將多勝者,貶己方軍師擇地失當,氣候預測錯誤;其三,敵將常勝者,貶敵軍將領有勇無謀。據說這個“貶抬”技術,出自東漢末年水鏡先生的《士氣論》,真偽尚不得知,但是在道理上是完全可以說得通的。

有句話叫“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茲是真理。所以,當年劉邦軍團為鼓勵士氣而采取的說法,就由於他們奪得了天下而原封不動地流傳下來。大概是勝利者過於喜悅,忘乎所以,抑或是勝利者過於狂妄,連基本的粉飾都懶得做。無論何種原因,最終的結果是導致了這貶敵抬己的說法連一絲一毫都沒有改動過,保持了淳樸的原汁原味。

對於勝利者來說,更為聰明的做法是表揚已成為失敗者的對手,這與風度無關。一個智勇雙全、無比強大的對手,無疑可以反襯出自己更為優秀,同時也能烘托出自己高大全的豐滿形象。也就是說,把失敗的對手抬得越高,自己的英雄光環就越閃亮。最精於此道的,莫過於“二戰”後的英國人。他們把自己的德國對手隆美爾推到了封神拜侯、位列仙班的高度,其用意不外乎是為了掩蓋自己在北非戰場上的愚蠢。而那因其愚蠢導致的不利戰局,此時反倒成了他們在北非戰場上浴血奮戰的最好證據。總之,英國人是最終的勝利者,他們怎麼說都有理。

說到這,我們不禁多了這樣一點感悟,原來漢史的記載者們在敘述技巧上,還是有所欠缺的。雖然很“講政治”,但是還不夠,遠遠不夠。他們比起後世製造穢史的專家來,顯得太過幼稚,不客氣地說,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以我們今日這些後世人的眼光來看這份幼稚,實在是不知道該悲該喜,然而這似乎又能說明一個問題,技術是沿著曆史脈絡進步的,無論是自然科學技術,還是人文科學技術。

神話、玄說符合大眾的審美觀點

好了,這裏扯得遠了,其實我的目的無非是說,套在勝利者身上的光環未必真實,而扣在失敗者身上的屎盆子往往不夠客觀。也就是說,西楚霸王項羽離沽名釣譽的距離大約像孫悟空一個跟頭那麼遠。那麼,在項羽叱吒風雲的年代裏,是否有這樣一個人物存在呢,既在曆史中留下痕跡,又是沽名釣譽之徒。細翻史卷,倒有那麼一個人物被摳了出來,隻是說出他的名字來,恐怕讓人大跌眼鏡。這個人就是千年以來素以智勇聞名的淮陰侯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