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首領真不愧是精英,在這生死的一瞬間他再次發揮出了先前拾起的自己的本能。他用那引以為傲的雙角來和這刀對決,在以損失了左邊的牛角為代價躲過了這次危機。看著牛角落地,牛頭首領原本以為自己的角是完全可當擋住那把刀的,但想法和事實差距卻讓他吃驚。
劍的可怕之處在他麵對真正強大的對手的時候才會體現出來,而牛頭首領所做的一切也正是讓劍向更強的地方邁進。也正是牛頭首領自己讓自己陷入了更絕望的境地,而這一切的原因就是他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劍。
劍已經開始適應實戰的節奏了,可是對於牛頭首領,劍的每一次躲避,斧頭每一次的偏離,都讓自己陷入深深的痛苦。一開始自己所想的勝利已經完全看不到了,有的隻是在時間慢慢流逝中煎熬。
天依舊很藍,那是每個飛鳥所略過之處,在天空這杯酒中所陶醉的那種藍。雲也依舊很白,那是在你每當望著棉花糖一次次流口水的童年中才有的那種白。而在這麼藍的天空下,在這麼白的雲朵下,太陽爬到了頭頂,灑落下正如躺在草地上的人透過所閉上的雙眼所看到的紅紅一片般懶洋洋的光。
而我們的牛頭首領現在本來應該是在享受著這一切的,如果沒有劍的出現。陷入絕望的他無暇去注意這一切,他所盼望的是當自己閉上眼睛然後睜開來,眼前發生的隻是一場夢。於是就在他睜開眼一瞬間,他看到了這場噩夢醒來的希望——那佇在一旁的柏拉,這個導致自己孤軍而戰的根源。
這是他離勝利最近的一次,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次。隻要沒有了柏拉,那些哥布林就又會聽命於自己,從他們並沒有圍攻自己可以看出他們現在還是搖擺不定的。於是我們看到了一個衝向柏拉的身影和一道斧頭劃過的軌跡。隻是我們看不到的,是牛頭首領的心聲,他一直為之奮戰的原因:“你怎麼就原諒了人類了呢?”
自己生於格蘭之森出,也成長於格蘭之森,那是自己的故土,也是自己要一生守護的地方。森林的天空永遠是藍的,有時候偶爾會烏雲密布,那是天空傷心了,所以落下了一些淚。當自己第一次拿起武器,就發誓要保護好這片森林。自己的每一次揮斧,每一次失敗,森林都會看著。於是,當自己成為精英時,他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在這片森林永遠守候下去了——直到那場大火。
他看到了人類手中拿著的火把,他看著人類對自己同伴的屠殺,一隻哥布林被人類所傷,鼻梁上的血滴在斷掉的武器上。他衝了上去,他要把人類趕出去,趕出自己所在的這片森林,這片自己守候的不許別人有一點侵犯的森林。
人類走了,大火卻還是沒能撲滅,他一但燒起來就如出籠的野獸般無可阻擋。那時天空一直在下雨,他想這森林應該是很傷心吧,自己從沒見過他哭這麼大,這麼久過。火在大雨中燒了三天三夜,連同自己的榮耀,那要守護的一切的一切都燒沒了。在這之後自己隻能在夢裏再次來到這個地方,這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模糊的夢。
那隻鼻梁上帶著傷痕的哥布林:“你救了我,我還沒感謝你呢。”
牛頭首領:“你這個帶傷疤的可真有趣啊,感謝這東西我從來就不需要。”是啊,這片森林已經沒了,自己什麼都沒了。
“我要去洛蘭,這裏已經沒有我要守護的東西了。”他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那種眼神很複雜,這是失去一切之後才會有的毫無神情的眼神。
那隻哥布林和自己說:“我們和你一起去吧,家都沒了,我們什麼都沒了。”旁邊的哥布林也都看向自己。
牛頭首領“那就讓我帶領你們吧,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們的首領了。”
“還有一件事。”聲音繼續傳來。
牛頭首領:“什麼事?”
“我有名字的,叫我柏拉。”這真是個有趣的名字啊,牛頭首領這樣想著。
風吹過廢墟,吹起積在地上的灰,也吹走自己對這裏的留戀。他最後看了一眼這片自己出生和成長的地方,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眼淚就會在什麼時候流下來。
複仇,這是自己唯一所剩的東西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夢中的那片森林越來越模糊了。那森林的天空,長著野草莓的樹,還有那灑下了自己汗水的土地都將無法記起了。隻有人類手中的火把,隻有那如同地獄的大火,讓一次次自己在噩夢中所驚醒。隻有對人類的恨啊,所有的人類,你們都得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