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見(1 / 3)

翌日,白露。

天剛微微亮,空氣中就已浮著幾分緊張氣息。

屋外下人們在小心翼翼地搬運著我的吉祥壽桃樹;屋內兩個丫環正伺候我沐浴,鄭嬤嬤在旁邊反複叮囑我宮裏的各項規矩,馨兒則拿著一件件的衣服首飾讓我挑選。

看得出來,明珠為了我這次進宮,可真是費了不少心思。衣物乃上等綾、羅、綢、緞,飾品係珍奇金、銀、玉、石,均精巧細致璀璨奪目。

我選了一條素白的紗裙。紗裙長及腳踝,領口、袖口、衣襟處都鑲著明綠、明黃兩層錦邊。紗裙上散繡著小朵的ju花,淡橙的花瓣、嫩黃的花蕊、淺綠的葉子、輕褐的秀枝,極顯淡雅清新。至於飾物,我隻挑了一支梅花碧玉簪子,這簪子碧質甚為晶瑩通透,玉質極其溫婉圓潤,上綴梅花一朵傲然怒放,栩栩之如生,必是精選奇料仔細雕琢而成的極品。

沐浴之後,馨兒便開始為我梳妝。莫約一個時辰後,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暗自得意:烏黑的長發高高地盤起,右側斜插著那支梅花碧玉簪子,中間偏左的位置點綴著一朵清新的蘭花,長長的辮子垂在腦後;眉如黛,脂如雪,顧盼流離,朱唇皓齒,清揚婉兮,巧笑倩兮。

沒想到馨兒還是個巧手的丫頭。

稍頃,門簾晃動,明珠、揆敘和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我看那年輕人和揆敘有八分相像,便斷定他是納蘭揆方,納蘭性德的三弟,我的三叔。

明珠看了我一眼,沉思道:“丫頭,你頭戴的簪子是你額娘留給你的,今後要收好了啊!”

原來這簪子是盧氏留給我的啊。我剛要說話,又聽見明珠溫言說道:“丫頭,宮裏不比咱們府裏,規矩極多,你今天第一次進宮,可定要萬分當心呐……”

“知道了,瑪法。”我答著,心中卻忽生一股離別愁緒,不由垂下眼。

屋內頓時極靜。

須臾。揆敘輕歎了口氣說,“阿瑪,放心吧,我和三弟一起送清秋進宮,三弟今天當值,宮裏又都打點好了,應該沒事的。”明珠略一點頭。揆敘拉了拉黯然的揆方,並示意我跟著出去。我扭頭想跟明珠告別,卻瞥見他仿佛沉浸在久遠的回憶中……

馬車飛奔,我的思緒也疾馳閃過:為什麼清秋長這麼大都沒有進過宮?不會是因為性德辭世明珠罷相導致了納蘭家族的沒落,即使是現在納蘭家族仍然頗蒙聖恩,明珠早已“敘功複原級”,揆敘揆方均被提拔重用,大阿哥新被封為直郡王,想來惠妃在宮中的地位也很是尊貴,可是為什麼納蘭家族待字閨中的美少女清秋會被所有人忽略呢?

馬車至神武門,揆敘照看著我的壽禮,揆方則引著我邁進宮門。

紅牆莊嚴,碧瓦耀眼,萬物絕倫,千人競豔,此時的紫禁城煥發著勃勃生機。

行到一處,路遇一位俊美的小女孩從容而過,身後跟著一群宮女太監。揆方忙拉著我行禮:“奴才納蘭揆方見過九格格!”小女孩點了點頭,繼續前行。原來這位便是日後很著名的固倫溫憲公主,四阿哥的妹妹,十四阿哥的姐姐。今日見麵,我對她的印象有些好感。

到了惠妃的承乾宮門口,已有一位嬤嬤迎上前來,“揆方來了,這位就是清秋小姐吧,長得好生俊俏啊!娘娘正在殿內等著你們呢!”

抬腳進殿,我們跪下行禮:“納蘭揆方/納蘭清秋給惠妃娘娘請安,祝娘娘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快免禮,起來回話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清秋丫頭,抬起頭來讓姑媽看看你。”

我恭順地抬起頭,對上惠妃一雙閃動著慈祥笑意的秀目。

但見她端坐在紫檀鑲金絲楠木雕花軟塌上,身著棕褐色金絲繡百蝠紋寬袍,外罩暗紅色對襟金絲滿繡大褂,身段苗條,皮膚白皙,容貌絕美。

“好一個俊俏萬分的丫頭,真乃我納蘭家無雙的美人啊!”她讚歎道。

“娘娘是太自謙了,清秋以為娘娘才是咱們納蘭家無雙的美人,娘娘看上去不過雙十年紀,不知情的外人肯定以為娘娘是清秋的姐姐呢!”我誠懇地說著,心裏也暗自讚歎著,惠妃哪像40出頭的人呐,說她20幾歲大家肯定也深信不疑。

“這丫頭,真會說笑……”,她掩麵微笑,殿內的宮女和太監也逐漸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