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河水都被染成了紅色,弟兄們的屍體漂了滿滿一河,堵的水都流不動了。
麵對著眼前的慘烈影像,華流淚的勇氣都沒有了。
那一刻華放棄了衝過河去的想法,使勁把不肯過河的海老爺和三排長推進了河裏,回頭看看,還有很多士兵都在身後沒有能跑過來,不時有人倒下,敵軍像踩螞蟻一樣打著零星的點射,華很憤怒,調整呼吸,站在槍林彈雨中,任憑子彈從耳邊飛過,任憑被弟兄們的慘叫聲包圍著,他隻記著凱文教官的那句話。“你不是你自己,你隻是工具,你是不死的,周圍的一切已經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處在無人的真空裏,隻有你和目標的存在。”快速舉槍瞄準至高點一處重機槍射手,他開槍了,正中目標,阮寶和其它幾個狙擊手可能也發現了華的舉動,開始回手射擊以掩護弟兄們撤退,在數十個狙擊手的打擊下,敵方重機槍火力暫時得到了遏製,弟兄們得以喘息,渡過了河。
敵方狙擊手的打擊卻讓留下來阻擊的華他們遇到了麻煩,如果到了河裏根本無法回手射擊,那將隻有被動挨打,但這樣僵持下去,最終他們也會被打光,而且人家手裏還有大狙,射程可以打到兩公裏外,突擊隊也已經開始了衝鋒。一時間大家沒有更好的辦法,身後二防阻擊的部隊已經撤退,簡單的說是跑了,這些散兵營的王八蛋,華心裏罵著。
一輪新的炮擊給他們帶來了機會,看來將軍沒有放棄他們。華他們像瘋了一樣衝進了河裏,盡管炮兵打的很賣力,在河裏也有十來個弟兄被打掉。衝進了林子裏,政府軍放棄了追擊,華和阮寶他們才得以喘息,看著河裏慢慢漂去的弟兄們的屍體,華的心幾乎都要碎了,那裏麵好像就有那個他罵過的那個向他打招呼的士兵。
血色的河水帶走了死去士兵的屍體,也帶走了活著的人的靈魂,華不再為打擊敵方士兵到射程之外內疚,不再為用敵方士兵屍體來給槍降溫而後悔。
躺在草叢裏,華看著透過樹林的陽光,那光仿佛都閃耀血一樣的紅光,很是刺眼,華流淚了,他沒有去掩飾什麼,慢慢的舉起了右手,手上的血汙很是濃厚,他舔下了一塊血夾,津津有味的咀嚼著,有些腥,但味道好像真的不錯。
撤下來修整的華他們退到了二防線後麵的一個小村莊,清點人數,除去受傷的,能動換的244人。華很幸運,雖然那一槍傷到了骨頭,虧了教授的防彈衣,隻是出現了骨裂,沒有斷掉,簡單的處理了槍傷,華重新披上了戰衣,歸隊了。
由於戰事的到來,村子裏的人都跑光了,盡管二防線上不時會傳來槍炮聲,但弟兄們心理上總算可以放鬆了許多,常人難以知道的是,那怕是遠離前線一公裏,也能讓士兵們緊崩的神經鬆馳下來,心靈的創傷也能得以修複。
第二天的清晨,二防線上又打炮了,華和阮寶來到村頭的一處高地上,四目望去,漫山遍野不知道是誰種下的雞蛋花正在怒放,紅的像血一樣,顯得格外惹人。在這戰爭的間隙,還能欣賞到如此美景,實在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華湊近花朵,一股濃烈的香氣,沁人心脾。
“阿華,我們一起逃走吧,帶上我妹,帶上你的阿土,還有教授躲到一個沒人能找的到的地方。永遠不再回來。”阮寶看著如癡如醉的華,鄭重的說。
華摘下了一朵紅豔豔的雞蛋花,來到阮寶麵前,低下頭,看著那朵血紅的雞蛋花沉重的說:“阿寶,我們的人可能走了,但你的心能帶走麼。我們可以躲起來一輩子,可心死了,那又能怎樣,就像這朵花一樣,摘下來就永遠也接不上去了,別讓我們都為曾經的背叛而後悔終生好嗎?阿寶,就讓我們靜靜的麵對吧。”說完這些話,華靜靜的看著阮寶,曾經心目中的英雄,苦笑著伸出了手,阮寶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伸出了手,兩隻倔強的手重新握在了一起,握的是那樣的堅決,那樣的有力。
華年輕的身體支撐著傷痛,被安排到重新整編的三營一連,負責全連的督導工作。後來由敗兵和新兵組建的這支部隊雖然號稱新三團,其實也就400多人,戰力也很是差強人意,大多都是生麵孔,華有意的帶上了海老爺在身邊,督導這活實在不好幹,有了他在身邊,會多幾分保障。阮寶和他老妹在一營三連,張朝在二營一連,六隊的其它隊員大多也在二防其它部隊,留守三防的隻有包括隊長和教授在內的六七個人,特戰大隊的派出人員傷亡慘重,一時間根本無法補齊。六隊算是幸運的,據華所知,派出人員隻有六個傷亡,比起最嚴重的四隊全員陣亡來說好多了,也是他們點背,負責營指揮部及正麵的防禦,華有時候會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