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劍氣氤氳 臻於化境(2 / 2)

《論劍》篇幅雖小,但故事結構巧妙,內涵雋永。在樓蘭王與琴師不照麵的琴劍較量中,高下自明,境界自顯。作者用正麵描寫與側麵描寫結合的手法,刻畫了樓蘭王與琴師的形象與性格。樓蘭王劍琴俱佳,但霸氣十足,心性焦躁。能一口氣累死三匹快馬,是他的急切;沒有人能在他麵前撫琴也表現了他的霸氣。而對於琴師,作者全部采取轉述。樓蘭王知道琴師,是通過鍾玉的轉述,琴師拒絕與樓蘭王見麵,也是鍾玉的轉述。但這樣的寫法並沒有削弱琴師的形象,反而使琴師的形象與性格更加豐厚。琴師是一個具有中國傳統文化底蘊,悠遊、浪跡於山野的文人形象,他懷抱高潔身心與大自然融為一體,而拒絕與俗惡為伍。他的焦尾琴取於偶然,得於自然。琴師不僅善辨識自然之音,更善辨識人心之音。這正是這篇小說的佳妙所在。《論劍》對琴師雖著墨不多,但讀罷小說,琴師的形象、琴師臻於化境的琴藝劍術都躍然紙上。

《論劍》中,作者善於剪取存在中震撼人心的片段,利用動靜結合的藝術反差使小說浪花飛濺,波瀾迭起。如果說劍是動中顯靜的藝術,那麼琴可謂靜中顯動的藝術。小說寫了兩個琴劍高手的較量,而這較量是一種從未謀麵的較量,是一種心性與人性的較量。《陽春白雪》在中國傳統樂曲中,有古琴曲和琵琶曲兩種,小說寫的是古琴曲。《陽春白雪》本應展現自然的春韻、人心的高潔、審美的意蘊,可是琴師卻從樓蘭王的樂曲中聽出了其內心的殺機。這樣的反差,應該說是作者對於小說藝術駕輕就熟的結果。

《論劍》中有幾個極具象征意味的關鍵詞組成了小說的重要元素:樓蘭王、劍氣、《陽春白雪》、琴師、焦尾琴、百鳥唱和。兩極的截然對照,加上鍾玉的穿針引線,增加了小說的可讀性與藝術意味。仔細品味,我感覺小說結尾處,樓蘭王的滿臉愧色與恍然大悟,轉折速度太快,與樓蘭王出場時的形象和性格不夠和諧。

另外,就是知識方麵的問題。古琴是漢民族最早的絲弦樂器,據說發源於江南。《尚書》記載:“舜彈五弦之琴,歌南國之詩,而天下治。”白居易也極愛古琴,他在《夜琴》中寫道:“蜀琴木性實,楚絲音韻清。”琴之高手即使在隋唐時期也是中原多於邊塞。而樓蘭古國在公元4世紀就已經消亡。7世紀,唐玄奘西遊歸來時,看到的樓蘭國已是“城廓巋然,人煙斷絕”。因此,如果在漢代以前,從西域到中原是極為艱難的,有張騫出西域為證。所以小說中樓蘭王的中原之行,樓蘭王與琴師的琴劍較量在某種程度上,隻能說是一種藝術的虛構,難以作為知識來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