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一人專製的體製內,如果君主本身性格有著致命弱點,再用這些可怕的性格去勵精圖治,也許後果不是中興,而是亡國——崇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那麼,攻破了北京城的李自成又如何呢?
李自成敗在清兵和吳三桂的聯手之下,然而,從軍事力量對比上看,他絕對占上風。從人數上看,多爾袞和吳三桂的聯軍隻有十二三萬人,而李自成號稱百萬大軍,實際作戰人員也有六十餘萬人,足足是敵軍的五至六倍。從作戰技能和武器裝備、物資等方麵看,雙方都是身經百戰,而李自成的火器營和騎兵更是天下聞名,再加上橫掃半個中國的“打土豪”,其積累的物資不是偏居東北的滿洲人可比,吳三桂就更不用說了。
無論怎麼看,李自成軍都沒有理由失敗。可是,李自成走進紫禁城,便飄飄然,覺得自己不再是當年受苦的窮漢,而是真命天子了。這樣一來,多年征戰積累下來的疲憊全部釋放,加上眾人的吹捧,他已經無心再戰。當他在山海關麵對吳三桂時,一點兒警覺都沒有,所以多爾袞的鐵騎突然出現,他和他的部屬才會大吃一驚。
李自成和他的部下覺得天下已經是自己的,精神鬆懈、驕傲自滿,結果就在山海關大敗。這場敗仗,其實並沒有讓他的力量徹底失敗,但從思想上來說,潰敗之後,農民軍上上下下全都覺得大難臨頭。因為曾經身經百戰、曆經無數勝敗的他們亂了陣腳,一場戰役的失敗讓他們害怕將要失去已獲得的一切。
李自成和將領們在慌亂之中做了逃兵。逃到哪裏?北京?還沒有坐穩江山,而且敵人就在山海關,北京守不住。那麼回西安?那些將士剛剛享福沒幾天,怎麼可能回到自然條件和財富都不如北京的西安呢?所以,他們抱著僥幸心理,沒有目標地進行流亡,最終落得個土崩瓦解的局麵。
或許可以這樣說:李自成軍的失敗,正是奴性思維造成的。
不要以為下跪磕頭的才是奴才,我們甚至可以這樣認為:無論是想偏安一方而把大好河山拱手相讓的,還是為保自身而放棄抵抗的,還是想直接投降的,全都是滿腦子的奴才思想。如果沒有前麵的精神鬆懈,沒有戰敗後的得過且過,而是重整旗鼓,立定主意要拿天下,以十萬重兵鎮守京畿,以三十萬軍隊抗拒來犯之敵,消滅吳三桂並將滿洲人打得元氣大傷且趕出關內並非難事。
可是,奴性思維一直是明末農民起義軍的致命傷。李自成和他的部下們是由於無法保障基本的生存才揭竿而起,曆經幾起幾落,終於打出一個小天下。但當初最先起義的近二十路農民軍,除了李自成與張獻忠外已先後煙消雲散,因為他們大部分都接受了“招安”,投靠了明統治者。那些領頭人物打了一陣子後,發現自己手頭有錢了,手頭有兵了,也不怕地方上的小官小將了,幹脆投降崇禎皇帝得了,皇上還能賞個官做呢。
多爾袞與吳三桂:形勢壓倒一切
一般來說,叛徒都是被人們恥笑的,但是叛徒之中,有一種情節最為嚴重,那就是“漢奸”。漢奸不但是叛徒,而且還是背叛自己的國家、民族,向敵人屈服的叛徒。中國古代對血緣、種族十分看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誕生之後,但凡是民族之間發生了爭端,這種論調就會一次一次被提起。
吳三桂就是被按照這種論調定罪的一個。“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這句詩幾乎已經成了後代對吳三桂的蓋棺之論。吳三桂之所以會有如此猥瑣不堪的形象,全因為他在明朝已經滅亡的時候,放棄了對清軍的抵抗並投靠清代統治者這一“劣跡”。
吳三桂祖籍江蘇高郵,因其父吳襄在遼東任職而移居遼東。吳三桂出身於武舉,此後就隨著遼東軍隊四處征戰,勇猛過人,人稱“小吳總兵”。有一次他以寡敵眾,為了救出被清軍圍困的父親,直接與皇太極交戰,突圍而出,讓皇太極十分欣賞,甚至說出“吾家若得此人,何憂天下”的話來。
吳三桂在遼東立下了赫赫戰功,與清軍長期對峙交鋒,最後成為明王朝牽製清軍的最後一張王牌。可就是這張王牌,親自把清朝的攝政王多爾袞迎接進了山海關,從此把關內的萬裏江山送到了清朝統治者手上。
作為一個曾經驍勇善戰的將領,一個與清軍鬥爭周旋最為堅定的戰士,吳三桂偏偏最後做了“漢奸”,這是什麼原因?僅僅因為陳圓圓這個女子是不可能的,那隻不過是文人們對他變節的嘲諷和挖苦而已。文人們隻沉醉在諷刺“漢奸”的暫時快樂中,但他們卻無法說明為什麼英雄會蛻變成“漢奸”,而且他們也無法說明,吳三桂做“漢奸”對明清曆史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1644年,清軍入關,從此正式宣告了一個新王朝的誕生。而清軍入關,又與明朝的滅亡、李自成農民軍的失敗和清王朝的勝利這三個重大事件直接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