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如何？”
周衡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毛筆，抽空回了一句，“不如何。”
“為什麼啊？”紀婼不解，“那夏蓁蓁的確排斥陳彰，我接近她，日後用她對付陳彰，洛陽便不用一兵一卒，如此對大家都好。難不成你非要殺個你死我活的？”
洛陽百姓在七年前已經被陳彰的殺的不足先前十一，這些年，在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手下，戰戰兢兢過活，好不容易這兩年人口才多了些，如果再次攻城，發生戰爭的話，苦的隻能是洛陽的百姓。
紀婼的私心自然不能對周衡明說，她這個說辭雖然冠冕堂皇，但對於洛陽來說，真的是件好事。
洛陽若能兵不血刃的易主，底層人得日子也能好過些。
她不認為周衡是個嗜殺的人，來的路上覺得他一定會同意，可是，他竟然不讚同。
周衡吹幹墨跡，又拿過桌上的幾封信遞給紀婼，“你看看這幾樣東西。”
紀婼不明所以，還是按下心思，展開信紙，
“你之前沒有問我，但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周衡坐到她旁邊，“年前我派孟琮到信都，他得了不少消息，接觸到一人，據說是蔣老爺子的私生子，此人心懷怨恨，一心要報複蔣家。”
“孟琮與他各取所需，借此在冀州安插不少人手，煽動好幾處起義。又在那人表明身份，近距離接觸蔣老爺子的時候，謀劃刺殺。”
“謹慎起見，我就秘密去了一趟信都。”
他親眼看著蔣老爺子倒下，信都亂做一團，一切都在計劃之內。隻是盡管派出不少人馬分散注意力，蔣家的死士依然在身後緊追不舍。
他也按照原定計劃往洛陽來，把這口大鍋扣在陳彰頭上。
眼下蔣氏上下已經爭鬥一團，他們沒功夫去抽絲剝繭的尋找凶手，權利爭鬥是首要，為老爺子報仇是大事，而做了這件大事，就能獲得老爺子部下的支持，為獲得蔣氏家族的大權添一道有力砝碼。
所以真正的凶手是誰不重要，隻要有個出氣的人，明麵上能為老爺子報仇，平軍心就行。
他們一路目標明確，從不停留，直直向洛陽來，這裏是陳彰的地盤，拿著凶手的首要懷疑人選自然也是他。
而蔣氏同陳彰打起來，他也能坐收漁翁之利，“這叫禍水東引，一箭雙雕。”
這麼容易？紀婼表示懷疑，“這麼簡單的伎倆，是個人稍微一想就能想到你身上。”
“簡不簡單無所謂，好用就行。”周衡不置可否，“而且我也有充分不在場證明。”
“嗯？”
“現在天下皆知，雍州軍從西、北兩路同時進攻河東與弘農，周大將軍本人更是出潼關，於弘農湖縣親臨督戰，勢要一舉拿下二地。雍州軍勢頭勇猛，當地守軍連連敗落後退，鎮北大將軍果真悍勇無雙，看來這兩地結局已經注定。”
看來，周衡還真是早就計劃好了。
不過，紀婼扭過頭去，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誇起自己來臉不紅心不跳，倒真會給自己貼金。
紀婼輕咳一聲，再次抬頭，“所以呢，這和我說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陳彰已經被我拋出去，這次無論他願不願意，都得出兵，隻要去了，我就不會給他回來得機會，所以…”說到這，他停頓一瞬，紀婼轉頭看去，
“…一切有我就好，你不用操這些心。”喝喝茶，賞賞花，做你想做的事就行，這些殫精竭慮的籌謀，自有他來做。
他的未盡之意，紀婼第一時間就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