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套一局(3 / 3)

突然,水洛煙睜開了眼,很認真的看著慕容修,這不免的讓慕容修也嚴肅了幾分。可下一秒,水洛煙的話出口時,卻變的有些痞氣和流氓,漫不經心的道:“王爺不是允諾臣妾,定有一日,十裏紅妝,江山為聘嗎?那為了這大好江山,臣妾花點腦子,做點事,不是應該的嗎?”

說完,她輕輕笑了聲,又緩慢的閉上了眼,任慕容修一片遐想。

慕容修的手仍然在捏著水洛煙的腰身,嘴角的笑意卻泛濫,看著在自己懷中,閉著雙眼假寐的水洛煙,眼底的溫柔越發的明顯。

春末,這座沒有生氣,落敗的晉王府,似乎隨著時光的推移,在一點點的注入活力,悄然發生了改變。

那一日後,又過去了幾日。本是慕容修的書房,也卻如他所說的那般,水洛煙可來去自如。她在細細翻著隨後小七遞來的各種賬目,這才真正知曉慕容修在外的產業有多龐大,一本本複雜卻又處處透著精細的賬目,才是慕容修真正的底細。

“娘娘,您可別小看王爺。這晉王府隻不過是個假像而已。”小七顯然替自己的主子覺得自豪。

水洛煙隨手放下一本賬目,微抬了眼,倒是不客氣的損了小七,道:“就算是假象又如何?假象裏四處暗藏危機,早晚也變得血腥。這世上沒不透風的牆,再隱蔽的事情,不代表不透露一絲一毫。若王爺真如外麵看的這般無害,宮裏那些個有狼子野心的人,又何須時時刻刻的盯梢著王爺?”

幾句話,水洛煙堵的小七啞口無言,自討沒趣的站在一旁,安靜的等水洛煙吩咐。

水洛煙又翻了幾本賬後,才抬頭看著小七,喚道:“小七,這些個掌櫃吩咐下去,若是見到王得誌,下個圈,讓他以為有利可圖,給套進去,血本無歸。讓王得誌下麵的那些長工們,到晉王府門口鬧起來。”

“這樣一來,王得誌私扣王府銀兩的事情便曝了光,就有借口查下去了,娘娘,可是這個意思?”小七領悟的很快,連忙點了點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小七看來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還是有些用處的嘛。”水洛煙調侃著小七。

小七的臉色變了變,深深的吐氣,吸氣,繼續保持沉默站在一旁。不認識水洛煙前,小七覺得慕容修是個最刻薄的人,認識了水洛煙後,他深深的後悔曾經如此罵過自家主子。顯然,水洛煙的刻薄比起慕容修,隻有更進一步,而且是無時不刻,隻要有機會,她都會損上你兩句。

薄荷在一旁伺候著水洛煙,看著小七吃憋,悶悶的笑著。這晉王府自從多了水洛煙後,可真多了不少生氣。但很快,薄荷的眉眼一斂,有些擔心的突然開口問道:“娘娘,這側妃被您關在柴房也有幾日了,您打算就這麼置之不理嗎?”

完顏紫雖被關在柴房裏,但這待遇也沒少過。除了第一日嚴厲了些。第二日開始,小荷可是照著原先的完顏紫的衣食住行給伺候著。硬生生的把這柴房變成了第二個寢室。完顏紫似乎也有持物恐,篤定了有人會來幫自己一般,竟然也真安分的呆在柴房,不曾離開。

“不是不理,而是等人上門。”水洛煙淡淡的回著薄荷。

薄荷皺了皺眉,接著說道:“娘娘是打算把側妃弄出晉王府嗎?”

“想多了。完顏紫背後有完顏森那老頭,還有皇貴妃娘娘,哪裏那麼容易。奴才總覺得,這個完顏紫進府沒那麼單純。”小七駁斥了薄荷的話。

“若沒這麼簡單,小七覺得完顏紫在晉王府要什麼東西呢?”水洛煙放下賬本,看著小七,詢問著。

小七撓撓頭,半天說不上話。

“情報?又或者監視王爺?”水洛煙做著各種猜測,突然,她靈光一閃,看向了早就戴在自己手上的鐲子,深思了起來,好一會,她接著說道:“這梅妃娘娘的鐲子有何深意嗎?”

“沒有吧。奴才聽王爺說過,就是梅妃娘娘生前一直帶的,沒入宮以前就有了,從不曾離手。一直到梅妃娘娘死了,才把這鐲子交給了姚嬤嬤,姚嬤嬤在王爺懂事後,才親自交還給了王爺。”小七皺了皺眉,把自己知道的給說了出來。

水洛煙聽著小七的述說,又很仔細的看了眼已經在自己手上的鐲子。如果水洛煙沒有記錯的話,似乎在完顏紫半夜來到西樓,自己衣衫穿的隨意時,那一直藏在袖口之中的鐲子露了出來,完顏紫見到時,那眼光裏卻頗具幾分深意。

她要的東西是鐲子?鐲子有什麼用途?

水洛煙的眉眼皺了起來,不免的多了幾分的深思。若這個梅妃的遺物有特殊的用途,沒道理慕容修會不知,若真有特殊的用途,慕容修更不可能如此隨意的把鐲子給了自己。這鐲子似乎對於慕容修而言,隻是母妃之物,僅此而已,並無更多的深意。

很多線索,一閃而過。似乎找對了方向,卻在下一個轉折的時候,又讓人沒了主意。

在水洛煙沉思的間隙,書房的門被姚嬤嬤打了開,她看向水洛煙的神情裏帶了一絲的焦急。

“姚嬤嬤?出事了?”水洛煙很快站了起來,朝姚嬤嬤的方向走了去。薄荷也緊緊的跟了上去。

姚嬤嬤立刻接口說道:“娘娘,宮裏來了人,說是皇貴妃娘娘找您來了。”

皇貴妃娘娘?水洛煙一挑眉,似乎知道了這來意。皇貴妃娘娘不就正是此刻關在柴房之中的完顏紫的親姑姑嗎?目前最受寵的貴妃。替慕容雲霄生了一兒一女,不僅是在慕容雲霄麵前,甚至在當今皇太後麵前也是深得寵愛。

想來,找水洛煙進宮,不就正是為了那完顏紫的事情嗎?

“真不死心呀。王爺都打太極回去了,還這麼纏上。估計明知王爺那不行,就朝您這下手了。”小七一拍腦門,有些惱怒的說著。

這皇貴妃,先前就已經多次在早朝後派人尋慕容修,明說,暗說,威脅,利誘各種手段都用了上,隻是慕容修比不吃那套,裝傻躲了過去。小七是知曉這些事的,隻是慕容修有吩咐,這些小事不得打擾到水洛煙,他才沒提及。這估摸著,王爺身上不好下手,又找上了水洛煙。

這大概正所謂皇貴妃認為的,解鈴還需係鈴人。既然慕容修已此事聽從口喻王妃處置,如此不給皇貴妃臉麵,那就直接找上水洛煙。

“姚嬤嬤,出去告訴來人,本宮隨後就到。”水洛煙沉思了會,對著姚嬤嬤吩咐著。

“是。”姚嬤嬤不疑有他,立刻退了下去。

薄荷也從容的給水洛煙準備起了入宮的行頭。小七則快速的吩咐管家備馬車。沒一會的功夫,水洛煙已經朝著晉王府的門外走去。這才剛走出長廊,快接近王府大門時,卻看見小荷的身影急色匆匆的朝府內走去。

小荷自然也看見了水洛煙,有些驚慌,但很快,她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前走,更別說什麼禮貌之說了。姚嬤嬤才想喝斥幾句,卻被水洛煙攔了下來,微微搖了搖頭,姚嬤嬤便退到了身後,一行人繼續朝王府的大門外走去。

“姚嬤嬤,勞煩你親自盯著小荷,看她要做什麼。”水洛煙走了幾步,突然開口對著姚嬤嬤說道。

“是。”姚嬤嬤領命而去。

水洛煙這才斂下情緒,上了馬車,馬車一路朝宮內的方向而去。

“慢著,停車。”突然,水洛煙叫了出聲,小七聽到了立刻命車夫勒緊韁繩,就這麼停了下來。

水洛煙甚至等不及車停穩就飛快的躍下馬車,朝前小跑了幾步,但很快,她發現,自己要找的人不見了蹤影。是錯覺嗎?水洛煙的眉頭皺的死緊。身後的小七也快速的跟了上來,警戒的看著四周。

“娘娘,出了什麼事?”小七戒備的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擺擺手,朝馬車的方向而去,淡淡的說道:“沒什麼,也許是本宮花眼了!”

說完,水洛煙不再開口,從容的上了馬車。小七奇怪的看了眼水洛煙,繼續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水洛煙的眼神卻一直落在窗外,她不認為自己看花了眼。水洛煙真切的看見了柳名伶。那個她本該叫三娘的人。離開了將軍府後,水洛煙一直以為柳名伶不再京城。

結果……

水洛煙沉思中,馬車已經停在了宮門口。薄荷攙扶著水洛煙下了馬車,一路朝著皇貴妃的寢宮而去。

水洛煙微抬了眼,看著矗立在自己麵前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被慕容雲霄賜名雲舒宮。雲舒本就是皇貴妃的名,全名則叫完顏雲舒。在水洛煙的感覺裏,取雲舒這樣名字的女子,應該是像雲一樣靜,像貓一樣慵懶,媚眼能傳情,也能遞著一份精明。

也是,若不精明,豈能在後宮之地,坐立皇貴妃之位而不倒呢?

“這可是晉王妃到了?容奴才先行通報下貴妃娘娘!”門口的太監看見水洛煙的身影,微微鞠躬後,生疏有禮的說道。

水洛煙淡淡點點頭,站在原地,等著通傳。

沒一會的功夫,太監重新走了出來,高聲說道:“晉王妃,皇貴妃有請。”

“有勞公公了。”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完,便朝殿內走去。

完顏雲舒優雅的坐在主位上,保養得宜的臉,一絲也看不出已經四十上下。舉手投足之間,輕易的讓人沉迷在她的魅力之下。娥眉粉黛,小巧堅挺的鼻梁,櫻桃小嘴。不似宮內那些娘娘的招搖,水藍色的宮裝,看著,甚是舒服。

這同姓完顏,除了那張好皮相,怎麼這人和人,差別這麼大呢?

水洛煙發現自己有些走了神,看著完顏雲舒好一會,才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說道:“臣妾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完顏雲舒的聲音也很讓人舒服,無壓迫感,心情不由的也會好起來。

“謝娘娘。”水洛煙不卑不亢的站了起身。

“坐吧。”完顏雲舒招呼著水洛煙。

水洛煙微微頷首後,就近的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不動聲色的看著完顏雲舒,等著她開口。完顏雲舒似乎也不著急,徑自吩咐著一旁的貼身奴婢,說道:“婉兒,去把皇上賞賜的好茶拿出來。”

“是,娘娘。”名叫婉兒的奴婢,快速的退了下去。

沒一會的功夫,婉兒拿著上好的茶葉和茶具走了出來,利落的擺好,又退到了一旁。水洛煙看著完顏雲舒,一句話沒說。

“本宮聽聞晉王妃有一手好茶道,不知今日可否有福氣享用的到?”一直到這會,完顏雲舒才開了口。

水洛煙淡淡笑了笑,說道:“娘娘客氣了。”

說著,她也不避讓,就這麼坐在位置上,凝神泡起了茶。當水洛煙把斟滿的茶水遞到完顏雲舒的麵前時,完顏雲舒隻是輕聞了下,便放了下來,不曾喝過一口。水洛煙微挑眉,倒也沒說什麼。

這不喜茶之人,永不知茶中的門道。想來,完顏雲舒也就隻是想用茶道做一個開場而已。

“想當年,梅妃也有一手好茶道。現在的晉王爺也是深韻此道。能讓晉王爺都讚賞的,本宮就算不喝,就憑這茶香和這火候也可得知一二。晉王妃的好手藝,果然名不虛傳。”果然,如水洛煙想的這般,完顏雲舒終於開了口,卻也是借了茶道之名。

水洛煙淡淡點點頭,道:“娘娘繆讚了。”很快,她皺了下眉,又繼續道:“聽娘娘的口氣,似乎和王爺的母妃是舊識?”

完顏雲舒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快的讓人捉摸不到。但水洛煙卻看見了,隻是,她默不作聲的坐在原地,安靜的等著完顏雲舒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