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套一局(2 / 3)

前廳外,偶爾吹起一陣風,本就顯得蕭條的樹木,淩亂著樹枝,在風中搖曳著,就連著春意十足的季節,落下的葉子,竟然是枯黃一片,絲毫不見一絲綠意。

去……這是多淒涼!

“臣妾要他在東頭的房子!”水洛煙沒頭沒腦的說道。

慕容修的眼裏帶著幾分驚喜,也帶著幾分意外,說道:“煙兒懂得管賬?”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這賬,看了才知是否看的懂,這事,做了才知,是否做的到!”水洛煙沒說的很明白,有些含蓄。

靈魂穿越這種事情,不說也罷。說了,想來就算慕容修這麼見多識廣的人,不免也會把自己當成妖魔鬼怪。何必給自己找這麼些個解釋不清的麻煩呢?在現代,水家是豪門,水洛煙再不濟,最基本的賬目,營運也是知曉的。就算她學的是醫又如何?對錢財,水洛煙從來來者不拒,除醫以外唯一的樂趣便是看著存折裏的數字往上跳。

“看來,本王可算是找到一個寶了!”慕容修識趣的沒追問,讚著水洛煙。

兩人的交談之中,門外再度傳來了姚嬤嬤的通傳,慕容修對著水洛煙點了點頭,又重新在走回了屏風後。在水洛煙的示意下,王得誌帶著人,把王府這一年的賬目悉數的放在了前廳。

賬目並不多,和水洛煙想的那成山成疊的賬目想比起來,顯得少的可憐,她眉頭微一皺,問道:“一年的賬目就隻有這幾本嗎?”

王得誌頓了下,很快答道:“回娘娘的話,卻隻有這幾本,大體都是一些支出,並無太多收入,更無任何投資盈利,自然顯得少了些。”他的話,無懈可擊,找不到一絲破綻。

“恩。”水洛煙隨手拿起一本賬目,翻了翻,看似漫不經心,又道:“王帳房,既然這一年的賬目這麼少,那就把王府成立初期所有的賬目都送到前廳來。”

“這……”王得誌突然變的有些猶豫。

“怎麼?不方便嗎?”水洛煙不醞不火的聲音,問著王得誌。

王得誌凝神在思考著什麼,好半天才答道:“回娘娘的話,是這樣,早些年的賬目,因為府裏奴才的不注意,打翻了油丁,燒了些,可能不太齊全。”

燒了?水洛煙沉了會,揮揮手,說道:“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就這些就好。以後府內大小支出,都要過本宮之手。”她吩咐王得誌。

“是。”王得誌點頭應道,但眉眼裏已浮上一絲不耐,但仍順從的退了下去。

這中間,水洛煙沒再抬眼,徑自低頭翻看著賬目。賬目就如王得誌所說的那般,簡單的可以,除了支出外,基本無任何收入。而這側妃完顏紫所用的數額最大。還有各房、奴才們的各種開支,就占據了大部分的支出。

這賬目裏,看不出一絲的破綻。

“煙兒可是看出了由頭?”慕容修負手在身後,隨口問道。

“這裏每個月奴才的晌銀都是及時發放的,但是真正到奴才手裏的銀子卻不是這個數,別人不需過問,薄荷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中間的錢去了哪裏?各房取的錢,完顏紫的數額最大,其餘各房雖少,但也驚人。是藏私房錢嗎?但據姚嬤嬤說,除了完顏紫的日子奢華些,別的人,也一般。這王得誌,真是膽兒肥啊,奴才的錢克扣,連主子的錢都能拿來忽悠。”

嘖嘖聲,不斷的從水洛煙的嘴裏傳出。

這看起來沒任何差錯的賬目,其實暗藏的玄機不少。這水氏集團本就是上市集團,假賬,真賬各是一筆。這之間的門道,隻有自己才能看的明白。那麼複雜的賬目,水洛煙仔細琢磨下都能發現問題,更何況,這古文這麼簡單的記賬方式,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出些所以然。

“煙兒有想法?”慕容修讚許的看著水洛煙,進而問著她的想法。

誰知,水洛煙眼底精光一閃,看著慕容修,問道:“這銀子賺了算誰的?”

慕容修楞了下,大笑了起來,道:“煙兒真是一點虧都不吃。自然算煙兒的!但煙兒是要明著來,還是暗著來呢?”

水洛煙眉眼一挑,隨意說道:“錢財外露招殺機。在王爺看來,臣妾是這麼傻的人嗎?”

“噢?”慕容修重新負手於身後,幾分深思的看著水洛煙。但也沒再繼續深問。

對水洛煙的了解,慕容修知道,這些事,她從來都可以安排的適宜。隻是,慕容修有幾分好奇,水洛煙如果翻轉乾坤,把這負數變成正數?但還容不得慕容修細想,水洛煙已經轉回身子,看著慕容修。

“王爺?”水洛煙叫著慕容修,把纖細的手攤到了慕容修的麵前,大方而直接的說道:“給銀子。沒銀子怎麼辦事?”

慕容修怔了下,還來不及開口,水洛煙又道:“舍不得?不過臣妾也不稀罕。換了王得誌,什麼銀子都有了。”水洛煙先前的話,也就隻是開開玩笑而已。

“回頭我會讓小七拿這邊的賬目給你,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小七。有些東西,沒銀子行不通。煙兒再能賺銀子,趕不上目前花銷的速度。”慕容修回過神,答著水洛煙。

水洛煙沒再說話,又把視線重新移到了賬目上。突然,一行纖細的字體出現在水洛煙的視線之中,和先前所見的王得誌的筆跡截然不同。水洛煙眉眼一斂,輕呢道:“姬蓮娜?”

慕容修聽到姬蓮娜的名字時,頓了頓,隨即走到了水洛煙邊上,看著賬目上那纖細清秀的字跡,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她?”

“很難嗎?姬蓮娜不是曾經管過一段時間王府的賬目。在完顏紫還沒入府以前!”水洛煙眼都沒抬,直接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沉下了神色,聲音突然變的有些低沉,對著水洛煙說道:“姬蓮娜這個人,暫時碰不得。這裏還涉及了些局勢問題。姬蓮娜雖然是西域王送的舞姬,但她的名義上也好歹是西域王認的義女。西域王的野心,眾所皆知,送給父皇,父皇卻帶了幾分醉意轉贈到本王府上,若不出事,皆好,若有了問題,西域王則有了攻打的理由。總歸是禍端。”

很難得的,慕容修和水洛煙說起了政局上的事情。這些,別說女子,甚至是自己人,慕容修偶爾也會留得三分餘地,話不說死,也不說滿。

“王爺?”水洛煙突然輕叫了聲慕容修,站了起身,媚眼看著他,少了平日幾分的調侃,更多的帶了幾分的複雜,手突然撫上了慕容修的臉,很溫柔,也很細致,仔仔細細的看著他,才說道:“王爺也是棋子,對嗎?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隨時都是一個可棄的棋子。若出了意外,則可以把王爺推出去問責,那是生是死,又另當別論。皇上是用這樣的方式讓王爺的母妃痛,讓王爺活的不自在,是這樣的嗎?”

那種突然竄到心頭的心疼和那一分柔軟的情緒,瞬間溢滿了水洛煙的心。從前,她隻覺得慕容修就像一隻城府極深的千年老狐狸,摸不透,碰不得。而如今,她看向慕容修時,似乎看像了自己,生在水家,卻是一個棋子,若想自由,就必定培蓄自己的勢力,翅膀硬時,才可以展翅飛翔。

“煙兒。”慕容修沒多說什麼,隻淡淡的喚著水洛煙的名字,把她重新摟回到了自己的懷中。頃刻間,熟悉的男性氣息縈繞了水洛煙的周遭,空氣中又開始漾著一絲絲的曖昧情愫。有些東西,已經悄然的變了味。

人性的本能,越是在危險的環境之中,越容易和那個與自己相似的人靠的近。那是條件反射,尋求保護的本能。

“有時,一世一生一雙人,隻需一眼,便能定論。”突然,慕容修磁性的嗓音說著感性的話,透在空氣中,絲絲的情愫加速的升溫,那層朦朧的窗紙似乎一觸即破。

倚靠在慕容修懷裏的水洛煙怔了下,猛然的抬起頭,看著他,眼裏閃過一絲流光,有點費解,也有些意味深長,水洛煙沒開口,慕容修也沒開口,就這麼看著她,深邃的目光之中,卻帶著點點堅定。

定神看了許久的慕容修,水洛煙才淡淡的說道:“這世間,人心都能造假,何況一句話。”

“煙兒可知,這世上唯有一個東西,是造不假,騙不了人。”慕容修帶著淡淡的笑意,輕摟著水洛煙,剛毅的下顎抵靠在水洛煙的腦門上,低沉的問道。

“恩?”水洛煙隻發出了一個單音,安靜的等著慕容修的答案。

“時間。”慕容修不賣關子,給了答案:“隻有時間,不能造假。而人心,在時間中,可以看的真切。煙兒何不在這歲月裏,卻看清一切呢?比如,本王的心。”慕容修的話雖輕,卻充滿力量。

水洛煙的心跳快了一拍,突然,她輕笑了聲,道:“王爺。這人心,這麼值得臣妾賭一把嗎?”

“若不賭?煙兒怎知最後如何?有些事,錯過了,便是一生。”慕容修把問題重新拋到了水洛煙的麵前。

水洛煙知道自己心動了。那在靜謐的時光中,不斷怦然跳動的心,是她已經澆熄許久的熱情與激情。似乎也就僅僅是因為慕容修一段簡單的話,輕易的打開了本藏匿的極深的心扉。

她打墜入這個時空起,除了記憶裏有的那一段慘烈的人生外。她何曾不是孜然一身,步步為營,步步驚心,走的哪一步不是再賭,連她在這個時空中的人生都可以賭上一段婚姻,那人心,為什麼不能拿來賭。

有時,要知,前進一步,是萬丈深淵,後退一步,方能是一片海闊天空。

“王爺。”許久,水洛煙終於開口叫著慕容修,道,“人心隻有一顆,輸了便沒了。”話到於此,足矣。

慕容修豈能不明水洛煙的意思。

此時,無聲勝有聲。

突然,水洛煙墊起了腳尖,拉下了慕容修的脖頸,在他的錯愕之中,送上了自己的櫻唇,在那涼薄的唇上淺淺的印下一個吻,來不及讓慕容修更深入,她又再度推開了慕容修,戲謔的說道:“就算是賭,也要臣妾來定契約。”

說完,下一秒,水洛煙臉上的神色已經恢複了如常。就好似先前那竄騰起的曖昧情愫從不存在一般,她俯首繼續看著這些看似簡單,卻暗藏玄機的賬目。

慕容修回過神時,水洛煙早就一臉淡定。抽出一旁的空白宣紙,毛筆在上細細的寫些什麼。慕容修沒打斷水洛煙,隻是疑惑的湊近了臉,看著那白紙上逐漸寫上的數字,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些便是王得誌一年大概能從各房及府內晌銀中得到的錢財。不算不知道,算了才嚇人。”水洛煙隨口解釋著。

慕容修接過那些寫的已經有些亂的紙,隻需一眼,便大概能看的明白。他的眼裏閃過一絲讚賞,遂問道:“煙兒怎知他人該得多少晌銀?你來王府才幾日,絕對不可能這麼快摸的透。”

“從姚嬤嬤和薄荷的晌銀裏,估算出來的,再加上完顏紫的,大概便能算的出。又不是精準的數字。”水洛煙把這一疊的賬目放到了一旁,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的動作,大手卻自然的放到了水洛煙的腰上,力道恰到好處的揉捏著,不輕不重,讓水洛煙滿足的讚歎出聲,損了句慕容修,道:“王爺若哪天都混不下去,伺候人估計也是一把好手。”

“貧嘴。”慕容修笑罵道,話語裏盡是寵溺。

水洛煙閉著眼假寐,腦子裏在飛快的轉著。慕容修的動作,一下也不曾停下。水洛煙舒服的快睡過去時,突然慵懶的開口說道:“這晉王府沒有女眷出門要報備之說吧?”

“煙兒是王妃,何來要報備?晉王府一向規矩不足。”慕容修給了水洛煙答案,“煙兒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