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套一局
一局套一局
水洛煙眉眼一斂,淡淡開口說道:“城郊有一戶花農家,可以培養出本宮想要的一個品種。茴香去幫本宮取回!”
“好。”茴香不疑有他,立刻點頭應道。
水洛煙又仔細的看了茴香會,那眼裏似乎有幾分的不舍,好一會才接著說道:“茴香,若這花還沒到取的時候,就要麻煩茴香多呆城郊呆上幾日。別的不用擔心,本宮都替你安排穩妥。取到花的時候,就速回晉王府,明白嗎?”
“奴婢知道。”茴香點著頭,但轉念一想,看著水洛煙,有點擔心的問道:“可是……這伺候娘娘的人就少,奴婢這要去了,娘娘……”
“傻瓜!”水洛煙像在將軍府時一般,彈了彈茴香的腦門,說道:“怎麼?你怕本宮應付不了?”
“當然不是……”茴香立刻否認著。
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水洛煙又板起了臉,佯裝生氣的對著茴香說道:“既然知道,還不快去,在這耽誤了花期,看你拿什麼賠本宮。”
茴香連聲應著“好”,就慌忙朝王府大門跑去,小七立刻跟了上去,按照慕容修的吩咐把茴香送到城郊。看著茴香的身影消失,水洛煙有些不是滋味。茴香是她來到這個時空,第一個見到的人,也可以說,算是真正意義上陪伴在左右的家人。突然把茴香這麼送走,總讓水洛煙的鼻頭有些泛酸。
縱然,她再明白不過,這是對茴香最好的辦法。茴香太急躁,太天真,太衝動……這樣的人,不適合在深宮內院呆著。
突然,水洛煙的腰身多了一股有力的力量,緊緊的繞住,大手一拉,把水洛煙拉到了自己的肩頭,就任她這麼倚靠著。
“煙兒想多了,莫擔心。就算他們兩人不適合做夫妻,他也會照顧好茴香,不讓她出分毫的差錯。”慕容修清淡的聲音傳了出來,安撫著水洛煙的心。
水洛煙猛的深吸了一口氣,把這股泛酸的滋味給逼了回去。再起身時,她已經恢複了平淡。她淡淡的看向慕容修,唇欲張的時候,慕容修似乎看穿水洛煙的想法,立刻開口說道:“煙兒,茴香的嫁妝,本王豈會少她的?”
水洛煙聽到慕容修這麼說,怔在了原地,心底的那絲感動淡淡的湧上心頭,嘴角掛著一抹笑。突然,水洛煙輕笑出聲,看著慕容修的眸光裏,多了一絲深意。
慕容修一挑眉,戲謔的說道:“怎麼?太感激本王了?”他反問著水洛煙,說著,慕容修比了比自己涼薄的唇,私笑非笑的接著說道:“不然煙兒用一個吻來致謝如何?”
“哼!”誰知,水洛煙冷哼一聲,道:“王爺,這晉王府不是落魄,每個月的銀子都不夠府內開銷。王爺這嫁妝錢從哪存來的?”
慕容修楞了下,很快回過神來,笑問道:“王妃掌管王府,可是打算從錢財開始?本王怎麼不知,煙兒何時對這些起了興趣?”
“這世上可有不愛錢之人?那太虛偽。有些錢防身,免得王爺哪天對不住臣妾,臣妾這也有些退路。”水洛煙說的大方,一絲別扭也看不見。
“哈哈哈哈……”慕容修這下真的大笑了起來。
水洛煙沒理會慕容修的笑,徑自對著一旁的姚嬤嬤吩咐道:“姚嬤嬤,麻煩去把帳房的管事給叫來。”
“是,奴婢這就去。”姚嬤嬤微微福了福身字,便退了出去,按照水洛煙的吩咐喊人去。
水洛煙看著姚嬤嬤離去的方向,便徑自朝西樓的方向而去。可這腳步還沒邁出兩步,就被慕容修給拉住了手,水洛煙有些疑惑的回頭看著慕容修,眼神落在他牽著自己的大手上,淡淡的開口問道:“王爺這何意?臣妾這打算回西樓。難道王爺還有事情要吩咐?”
“到本王書房。”慕容修沒做太多解釋,徑自對著水洛煙說道。
“成啊。”水洛煙並沒拒絕慕容修。
兩人的身影朝著慕容修書房的方向走去。書房的位置在東頭的最正南方,緊連著慕容修的寢室。水洛煙進了屋便仔細的打量了起來。這慕容修的書房和寢室遠和水洛煙想的有些不同。在她印象裏,皇室成員,就算落魄,最起碼的架子還是擺著的。但,慕容修的寢室內,不見一絲貴重物品,倒是琳琅滿目的擺滿了各色書籍,從古至今,從軍事到野史,你能想到的,都能在他的書房中找到,藏書之海量,讓水洛煙也微微出了神。
“煙兒若喜歡,便可自行到書房取閱。”慕容修沒阻止水洛煙的行為,徑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噢?”水洛煙輕咦了聲,“王爺不是從不讓外人到書房的嗎?就連這書房的打掃也是姚嬤嬤和小七親曆親為。這外人若是見到了這些藏書,莫不是要吃驚的吧。這是那不學無術的晉王爺嗎?”水洛煙隨手翻著一本野史,戲謔的說道。
“煙兒不是外人。”慕容修答的極簡單。
水洛煙翻書的手,怔了怔,有些閃神,但很若無其事的收起了情緒,看向了書中的文字。慕容修淡淡的看了眼水洛煙,沒再出聲。兩人,一人在書架邊,一人在主位上,雖不交談,但氣氛卻融洽無比,仿佛,這個時空中的他們,本就應該如此存在著。
“啟稟王爺,賬房先生已在前廳候著。”姚嬤嬤的身影在書房外響了起來。
水洛煙聽到姚嬤嬤這麼說,看了眼慕容修,收起了還在看的書,擺回了原先的地方。正欲朝書房外走去時,慕容修也起了身,跟上了水洛煙的步伐。
“王爺也來了興趣?”水洛煙隨口問著,腳下的步伐不曾停下過。
慕容修嘴角勾了一抹笑,淡淡說道:“垂簾聽政懂不懂?誰說本王一定要在現場!”
“……”那是說太後好嗎?慕容修,你要不要這麼比喻!水洛煙一陣無語。最後連理都懶的理慕容修,快步出了書房,由姚嬤嬤帶著去了前廳。
賬房已經在前庭候著,細長的眼睛,小而有神,看的出是個精明之人。小山羊的胡子掛在臉上,年方約四十出頭,絕不過五十。換句水洛煙的話,這是張賬房臉,但莫名的,水洛煙的第一直覺卻對這張臉起不了任何好感。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餘光撇向了前廳裏的屏風後,慕容修便站立於此。
老狐狸。水洛煙暗罵了聲。
以慕容修的精明,怎麼可能不知道王府的賬目出了問題。隻是他不曾多管而已。慕容修勢必在外有更龐大的金錢鏈條,若非如此,怎可能出手如此闊綽。無論哪個年代,人為錢死,鳥為食亡。若沒金錢的支撐,很多事情,無法進行。
“奴才王得誌,參見娘娘。”王得誌的態度還算恭敬,但語氣卻顯得如此不屑。
在王得誌看來,這個水洛煙能把完顏紫這般蠻橫強勢的弄的狼狽,勢必是有些手段的。這表麵上的恭維,王得誌一向做的很好。但這賬目上的清明,誰還有他清楚。女流之輩,能讀書識字已屬不易,要在涉及這種高深的門道,若沒三把斧頭,難上加難。而王得誌從不認為,水洛煙有這本事。
但,很快,王得誌斂下了眉眼,也不全然無人。比如那個姬蓮娜就是一個例外。不過,也僅限於,她有一顆靈活的腦子,這表麵上的賬目更加漂亮而已。真正的賬目,姬蓮娜也不見得看的清明。
於是,王得誌的眉眼裏有的盡是些算計和小人得誌的自滿。
“噢?”水洛煙輕咦了聲,又道:“你在王府中管賬多少年了?”她的口氣很隨意,就像例行公事一般。
“回娘娘的話,奴才在王府中已經超過十年。”王得誌的話裏有著幾分得意和一副我是老人的架勢。
水洛煙的眉頭皺了下,自言自語的重複道:“超過十年?”那豈不是這個賬房在慕容修剛被冊封晉王爺的時候就已經在府內了?晉王府初始,就能安插在王府之中的人,還呆了這麼長的時間,嗬,有點意思。
“娘娘有何疑問嗎?”王得誌沒太在意水洛煙說了什麼,徑自問著自己的問題。
水洛煙收起了情緒,頗具深意的看了眼王得誌,繼續問道:“王賬房在王府的時間真是極長了。想來當時也是皇上親賜的賬房先生了?”
“皇上親賜,奴才豈敢。但奴才是憑本事自己進到晉王府。”王得誌順著水洛煙的話答了下去,雖說這水洛煙的問話有些不著邊際,王得誌也隻是皺了下眉頭,便給了答案。
水洛煙好看的媚眼一轉,墨黑的眼珠裏流光閃過,斂下的情緒,隻有自己看的懂,再抬眼時,看著王得誌,嘴角帶著笑,又道:“王賬房在王府呆了超過十年,這管賬單的本事應該是很了得了?”這幾分恭維的話後,又是幾分嘲諷。
“那是自然。”王得誌顯得很自滿,也很得意。
水洛煙沒再說話,就這麼安靜的坐在位置上,看著王得誌。從裏到外的仔細打量著。那暗藏著精光的大眼一轉,但的王得誌有些發毛,不自覺的開口問道:“娘娘叫奴才來,到底為了何事。”
敵靜,我靜,敵動,我動。牽著敵人的鼻頭走,才是上策,豈能被對方給繞到自己的死胡同裏呢?這麼淺顯的道理,水洛煙又豈會不知。凡事急躁不得。
“是這樣的。本宮才入晉王府,很多事情並不知曉。這兩日,王府中發生的事情,想必王賬房心中也也自是有數的。這側妃暫時被關押在柴房,王府中的一切事務要轉交到本宮手上,本宮盡來也顯得沒了頭緒,左思右想後,還是從王府的賬目開始吧。不過,目前和王帳房這麼一聊,想來本宮也是可以放的下心的。”水洛煙這才緩緩開口說著,但字裏行間都是對王得誌的欽佩和讚美。
王得誌順了順自己的山羊胡,顯得得意萬分。
“那勞請王賬房把這賬目送到前廳,本宮想親自看過。了解下這王府內每個月支出收入的情況。”水洛煙繼續接口,對著王得誌吩咐著。
“奴才立刻就差人給您送來。”王得誌一點也沒拒絕。
“那就有勞了。”水洛煙的態度一直和藹有禮。
這樣的水洛煙,讓王得誌的戒心放了下來。他本以為水洛煙是有兩把刷子之人,這麼看來,估計這事也就是一個巧合,讓水洛煙占了先道。想著,王得誌對著水洛煙一作揖,退了下去,吩咐著賬房內的人,把這一年晉王府的賬目都給搬了過來。
王得誌一離開前廳,慕容修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雙手負於身後,戲謔的說道:“本王怎麼不知煙兒也有這麼好說話的時候?”
水洛煙白了一眼慕容修,沒太搭理慕容修的問題,徑自問道:“王爺可否說說,這王得誌又是何路角色?能在王府過十年的光景?”
“銀子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沒銀子是萬萬不能的。王得誌在府外的院落可比這晉王府奢華的多。還落在東頭,富賈一方。以煙兒的聰明,你覺得一個賬房的晌銀可做到如此?本王再不濟也是個皇子。就算不做任何投資,也不至於讓晉王府落得如此落魄。這其中的道理,煙兒看不出?”慕容修點到為止,便收了口,不再多言。
水洛煙的手指關節在敲打著桌麵,思考著慕容修的話。慕容修這言下之意可是在說,王得誌雖沒複雜的背景,但僅憑著十年,靠著王府的資源在外做了不少買賣。若隻是麵上這麼單純,確實無可厚非,畢竟,哪個賬房能做到百分百的幹淨。但,這買賣,自古都是官商結合,有商的地方,必定有官。而王得誌能走的這麼順暢,除了錢外,勢必還得了某些人的利,在王府內充當另外的角色。
“煙兒想明白了?”慕容看著水洛煙的神色,便知道她已清明了想法,嘴角的笑意很濃,越漾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