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的話,不免又讓茴香激動了些。小七連忙悟住了茴香的嘴,小聲的警告著:“你真的是豬腦子,你家主子那麼聰明的人,怎麼能收了你這麼個沒腦子的。將軍府那麼多事,你還沒看出個所以然?”
茴香被小七說的一陣青白交錯,支支吾吾的搖著頭。隻聽小七又說著:“不說話,我就放開你!”
茴香連忙點了點頭,小七這才放開了茴香。茴香瞪了眼小七,敢怒不敢言的小跑到了水洛煙的身邊。小七則若無其事的站在慕容修的邊上,沒吭聲。
水洛煙淡淡一笑,那笑裏少了些許溫度,微微讓了個身,讓身後的慕容修露出了顏麵,聲線平穩,福了福身子,對著慕容修說道:“這事,還勞請王爺說個明白。”
慕容修的臉色未變,但水洛煙從他那微揚的嘴角看的出,慕容修此刻的心情不錯。一個王府的奴才都可以如此囂張,由此可見,這晉王府內該有多少艱險。甚至,這個晉王爺的稱號都是假,這府內應該是另有其人,獨攬大權。
水洛煙沉了沉思緒,仔細想著這民間的傳言。百姓間紛傳,這晉王爺慕容修有一個極度寵愛的側妃。掌管了晉王府全部的實權,甚至連晉王爺的事,也要過問。而這府內的奴才們,從上到下,沒一個把晉王爺放在眼裏。
慕容修,忍,才是成王者之道,你是這個意思嗎?水洛煙不免的低頭沉思著。
一直在水洛煙身後站的慕容修,這時才開口說道:“她是晉王妃的嫡王妃,水洛煙。”
小廝聽到慕容修的話,態度也沒見得好轉,有些抑揚頓挫的說道:“原來是水將軍府的二小姐。這聖上有旨,水小姐入府時,請走偏門。”
水洛煙突然斂下了神色,麵色陰沉了幾分,漂亮的杏眼看著麵前對自己趾高氣昂的小廝,冷了聲調,厲聲問著:“你可知,假傳聖旨是要被滅九族的?這皇上下了旨意,那就把旨意拿出來給本宮見見。若沒有,本宮今天就治你個不敬之罪。”
“你你……”一向囂張慣了的小廝,突然見到水洛煙變了臉,腳都嚇的打起了哆嗦,但嘴上仍然叫囂著,“這府上可輪不到你來做主。王爺都沒開口,你你一個還沒進門的人,算什麼!”
“是嗎?”水洛煙的語調微揚了幾分,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
突然,她看向了小七的方向。小七的冷汗當場倒了下來!他再一次肯定,這個水洛煙和他家主子是一路人。殺人不用帶刀,勾勾手指,一群群的替死鬼朝上撲啊!他就是那個被這對無良夫妻拿來最好揉捏的替死鬼。
“小七。”果然,水洛煙叫叫小七的名。
“奴才在。”小七語氣恭敬,但那眼角的餘光卻看向了慕容修。
慕容修惡劣的一聳肩,眼裏分明說著,自求多福四個字。惹的小七在心裏又是一陣暗罵。
“掌嘴。”水洛煙冷漠的下了命令,語調不張揚,但那氣勢卻真真的讓人從心裏毛骨悚然,“小七是王爺邊上的隨從。今天就代王爺收拾你這個刁奴。讓你看看,本宮算什麼!”
小七從容的走了上前。順著水洛煙的命令,對著門口的刁奴左右開弓。水洛煙一直冷漠的站在邊上,不發一言。偶爾眼角的餘光看向一直在身後默不作聲的慕容修。慕容修則會回水洛煙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水洛煙收回了眸光。淡漠不語。
她和慕容修之間,有時,並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是一種怪異的默契。就如此刻,水洛煙在慕容修的眼裏,讀懂了他的意思。
晉王府裏多艱險,遠勝於水洛煙所想。但水洛煙想做什麼,他慕容修絕不幹涉。
這才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水洛煙在心裏暗自腹誹著。就好像她急欲逃離將軍府,而慕容修則想找個光明正大的自己人,來收拾這後院的一片狼藉。於是,絲毫不隱藏彼此真麵目的兩人,理所當然的走在一起。情在利的基礎上,利讓兩人靠的更緊密,這種情,卻在利中不斷的發酵。有些詭異,卻是水洛煙和慕容修最另類的相處之道。
茴香在心裏拍手稱快的看著小七左右開弓的收拾著這個不讓水洛煙進門的刁奴。先前對小七的不滿,好像也少了幾分。水洛煙一直冷眼看著刁奴的臉被打到紅腫,嘴角的血絲不斷,就差一刻便要昏厥時,才讓小七停了手。
“大喜之日,莫讓刁奴壞了本宮的心情。您說對嗎?王爺!”水洛煙把問題轉到了慕容修的身上。
叫你置身事外看戲!本小姐的戲真那麼好看嗎?水洛煙的眼裏,有著一絲的挑釁。誰知,慕容修這時候才走上前,戲謔的看了眼慕容修,隨口對小七說著:“王妃都讓你停手了,還不停?開門,迎王妃入府。”
“是。”小七停了收,隻見小廝頃刻間滑落在地,沒了知覺。小七看都不看那奴才一眼,便轉身打開了晉王府的大門,恭敬的說著:“請王妃入府。”
“愛妃,請。”慕容修噙了一絲笑意,對著水洛煙說著。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用隻有兩人聽的見的聲音,對著慕容修說道:“王爺想置身事外看戲嗎?妄想。”說完,水洛煙從容淡定的走進了晉王府。
慕容修怔了下,難得的,朗聲笑了出來。路過那癱軟在地的小廝時,淡淡的對著小七吩咐道:“收拾漂亮點。”
“知道了……”小七這下,把聲音拉的老長,一臉的不滿。
什麼嘛。這兩人隻要負責說,這殺人放火的事情都成了他七爺的事情。但小七抱怨歸抱怨,還是從容的處理起了眼前的這片狼藉。小七的一個眼神,一旁閃出了幾位黑衣人,頃刻之間,本還在囂張跋扈的人,頓時沒了蹤影。晉王府的門前,恢複了一片寂靜。
水洛煙進了晉王府,細細打量著。
晉王府占地麵積不廣,奴才也少的可憐。細長的回廊,沒一絲的生氣,隨處可見掉了朱漆的竹子。正直夏日,可晉王府的樹木卻顯蕭條,絲毫不見繁盛。各處樓宇安靜的就如同從不曾有人居住過一般。細細看來,甚至還會發現蜘蛛網的痕跡。偶爾幾個行走的奴才,也是哈欠連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更別說,看見水洛煙會行李,就連水洛煙身後的慕容修,來人也就僅僅是敷衍了事。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沒意外,慕容修已經換上了一副再自然不過的神情。有些逆來順受的感覺。
喲,變臉真快。水洛煙腹誹了聲。
再看這晉王府,就算被慕容雲霄下旨,不能有一絲喜慶之色,但至少,府內的側妃,仆役也應出來迎接水洛煙這個準王妃。顯然,這隻是水洛煙的想法。
這就意味著,這個還不曾見到的側妃,再和水洛煙叫陣。冷哼一聲,水洛煙倒也沒太在意,有些事,急不得,來日方長。
“王爺,這請問,您現在是該移駕側妃的閨房報備呢?還是和臣妾洞房花燭呢?”水洛煙轉過了身,看著距離自己二步之遙的慕容修,問的倒是坦然。
茴香聽到水洛煙這麼說,嘴角抽搐著,臉上的神情怪異之足。在看著水洛煙的眼神裏,盡是一臉的不讚同。她家小姐想什麼呢……哪裏有人大婚之夜,連院落都還沒走到,就先急著趕自己的夫君離開。這一走,天知道明天京城又有多少閑言碎語傳出。她家小姐早就在這次指婚的時候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再來……
茴香打了一個冷顫,顯然不敢想那樣的後果……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的問話,眼裏閃過一絲興味,恢複了先前水洛煙熟知的玩笑不恭,似笑非笑的說著:“本王豈可錯過和愛妃的洞房花燭夜?”
他的話音才落下,人也一個閃身,出現在了水洛煙的麵前。手中的折扇幾分輕佻的勾起了水洛煙的下顎,打量著水洛煙。水洛煙任慕容修放肆著,神色未發生一絲變化。兩人的眸光在空中交彙著。
突然,慕容修收起了折扇,微一個俯身,靠近了水洛煙,在她的耳邊低語道:“本王越來越期待愛妃的表現了。”
水洛煙一挑眉,看了眼慕容修,但卻一言不發。
兩人凝視了會,慕容修一反常態,走在了前。水洛煙頓了下,便也跟了上去。晉王府不大,再饒過一個長廊,便抵達了晉王府最西頭的院樓。在院落門口,水洛煙停下了腳步,看著慕容修,眼裏流光閃過,帶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
“王爺這是歡迎臣妾還是不待見臣妾呢?晉王府雖不大,院落大小也有十幾個。而嫡王妃卻落得西頭院落?不怕他人笑話?”話雖如此,水洛煙的話語裏卻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茴香憋了許久的不滿,看見水洛煙如此說後,更是一古腦的要爆發出來。可她的話才冒到嘴邊,在水洛煙的眼神下,委屈的收了回去。看向慕容修的眼神時,多了幾分不滿。慕容修淡淡的撇了眼茴香,茴香又立刻嚇的得縮到了水洛煙的身後。
“愛妃若想要,這王府裏什麼不是愛妃的呢?”慕容修定神看了許久的水洛煙,低沉的嗓音裏帶著幾分笑意。
水洛煙有意思的一挑眉看著慕容修一會後,遂轉身朝院落內走去,茴香一跺腳,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嗬……慕容修!水洛煙把慕容修的名字在嘴裏默念了幾次。
外人不知道聽懂慕容修話裏的意思幾分。但水洛煙卻聽的真切。慕容修言下之意則是,晉王府的一切,她要靠手段去取。無論明的還是暗的,隻要方式恰當,這裏的一切,會翻天覆地。
慕容修,這是你娶我的真正目的嗎?一個可以幫你斷後的人,讓你無所顧忌的做你所想做的一切。因為,後院失火,早晚殃及池魚。
若是如此……水洛煙斂下了神色,每邁進一步的步伐,都顯得如此的沉穩,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