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淑律臉色有些發白,她不敢怠慢,立刻轉身對溫悅茗說:“姑姑,請容我去看看。”
溫悅茗對她揮了揮手:“去吧。希望不要是你的過失才好。”
簡淑律看了她一眼,急忙地退了下去,心裏怦怦直跳。
卻芳宮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忙亂,在外麵看起來時,卻是寂靜得駭人。簡淑律一身女官服飾,身後跟著尚宮局內侍八人,看起來極為嚴整浩蕩。她麵色陰鬱,一見到卻芳宮的看管內侍就厲聲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年輕內侍似乎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嚇得一個跟頭趴在地上,話也說不清楚了:“奴才,奴才也不清楚,恭妃喝了那碗湯後,就,就——”
見他半天也說不出什麼有用的來,簡淑律再也懶得理會,急匆匆地踏進卻芳宮。幾個年長宮人匆匆跪倒,她毫不理睬,一進內殿就厲聲責問:“恭妃呢?”
一個內侍正與懷容交涉什麼,見來人排場甚重,心裏一慌連忙拜倒:“奴才見過大人。”
懷容正在思慮是否也該跪下,隻見簡淑律將頭一搖,走到恭妃床邊。隻見床上似乎臥有一人,但灰白肮髒的被褥已經與那人蠟黃的麵孔交融在一處,在卻芳宮昏暗的光線裏難以分辨開來。她眉頭輕蹙,隻聽得孩子家低微沙啞的啜泣,在耳畔盈盈回蕩。
“大人,恭妃自三日前就腹瀉不治,吃什麼都不見好。這裏汙穢,還是請姑姑移步出去問話吧。”一個聲音小心翼翼地說。
“三日前?”簡淑律蹙眉沉吟,“怎麼不延藥醫治?”
那個內侍小心地瞥了一眼簡淑律:“姑姑,這卻芳宮的待罪嬪妃,按理說是不得醫治的啊。”
簡淑律輕哼一聲:“如果實在需要醫治,還是可以上報的,不過是你們怠惰罷了。恭妃的病情到底是由何而生?”
“姑姑,此事奴才也不清楚。”那人低頭道。
簡淑律雙眉蹙起,懷容盈盈道:“恭妃娘娘的病,是三日前德妃送來的茶湯引起的。”
那內侍連忙抬起頭來:“姑姑,不是這樣的——這個丫頭才來沒幾天,還不太清楚,其實恭妃的病症早就有了。而且,那日惠妃送來的茶湯……”
懷容沒有理會他一個勁兒朝自己使的眼色:“明明是德妃娘娘褒獎恭妃女則抄寫的好,送來的賞賜,怎麼又變成惠妃的了?”
“姑姑,這真的是惠妃娘娘送來的,至於是不是德妃的指派,奴才也不得而知啊。”那個內侍叩首大聲說著,一個勁兒給懷容使眼色。
簡淑律隻做沒有看見,轉身問輒漵:“皇長子,你母妃的病,是從何時開始的?別怕,照實說就是了。”
輒漵低頭脆生生地說:“回姑姑的話,母妃從前沒有這病,自住進這卻芳宮沒多久,就害上此症,三日前越發加重,如今母妃連話都說不出了。”他眸中淚光閃閃,伏到簡淑律身前抽噎,“請姑姑救救母妃吧!”
簡淑律慌忙扶起輒漵,對身側之人道:“立刻延請醫官速來。懷容,到底是誰送來的茶湯,你可看清楚了?”
“是惠妃身邊的芳兒送來的,說是德妃娘娘賞給恭妃的。因德妃娘娘給恭妃布置抄寫女則,言好賞孬罰,芳兒來此也是這麼說的。”懷容嚴肅地道。
“芳兒何時這麼說過,一定是你聽錯了。”那個內侍斬釘截鐵地說,“姑姑,你要知道,德妃娘娘掌管宮中大小事物,一些小事不能顧及全麵,何況是卻芳宮的事情?”
“德妃娘娘不就是掌管宮中事物的麼,這些難道不是她職責所在?”懷容反問道。
簡淑律沒有多言,一個想法倏地閃現過腦海。德妃娘娘協管六宮事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個想法仿佛一個小小的石子打落湖心,微微漾開細小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