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簡淑律眼神一緊。給恭妃觀察病症的醫官歎口氣道:“淑律姑娘,恭妃的病症怕是不成了。”
輒漵近乎呆滯,忽地尖聲喚道:“娘親!”他撲倒在恭妃床前,含淚連連搖頭,促然對醫官道:“不會的,醫官大人,你看,母妃的眼皮還在動,她還活著,她還有希望的!”
醫官歎然搖頭,收拾起手裏的針灸用具:“那是有言未盡,一息尚存。春久夜涼,露氣濕重,陰寒逼人,怕是熬不過明日了。”
“不會的!”輒漵尖叫一聲,跪倒在醫官身前,“大人,求求你救我娘親吧!求求你了!”
醫官神色有些不忍,他連忙扶起輒漵:“快起來,老臣這可擔當不起。哎,恭妃病的不是時候,老臣就是心有餘力也不足啊。”
“先生此話怎講?”簡淑律道。
醫官喟然道:“若不是上麵幾天前剛下了旨意,不準醫官隨意出診,三日前老臣已經得知病情,就可以早為娘娘看診了。宮風是該整頓,可見恭妃病的不是時候啊。老臣心中有愧,先告退了。”
懷容捏緊了拳頭,沉聲說:“病的不是時候?我看是有人挑準了這個時候吧。”
簡淑律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罷了,此事我定會查清楚,你們再不要提起。”她說完,與六人款款離去,隻留下兩個內侍,站在門口盯著奄奄一息的恭妃,仿佛饑餓的禿鷲看著自己的獵物一樣,不知是譏諷還是憐憫。
輒漵的淚珠衝刷在嬌弱的麵孔上,他大睜著淚水模糊的雙眼,呆呆地不說話。懷容在他麵前蹲了下來,拉著他的衣襟,溫柔地替他拭去淚水:“恭妃娘娘是好人,可這是命數啊!”
“命數!”輒漵的聲音尖銳地開始扭曲,“我不相信,你們都是在騙我!憑什麼母親在宮裏就要被人嘲笑,被人鄙視!為什麼我們住進冷宮,還是有人陷害!為什麼,為什麼總有人不肯放過我們,我們做錯了什麼,我們做錯了什麼啊!”他憤憤然踢開殿門,一路哭喊著跑出去。
他尖利的哭喊刺得懷容耳膜陣陣不適,但是,他在這裏哭得再大聲又有什麼用,有誰會聽見?就算聽見了,又有誰會放在心上?恭妃在眾人眼裏不過是螻蟻而已,進了冷宮,連螻蟻都算不上,頂多算地上的灰塵,而皇長子輒漵,連灰塵都算不上!
哭有何用,喊有何用?就算是尋死,也不過是落人笑話幾句而已!不出三五日,就會被人遺忘地幹幹淨淨!懷容站起身來,追出喝住輒漵:“你給我站住!你現在什麼都不是,你能做什麼?”
“我是皇長子!”輒漵的眼裏迸出仇恨的火花,“我要給母妃報仇!”
“你去找誰報仇?你說你是皇長子,誰會承認?”懷容拽著他的手臂,一個勁兒把他往殿裏拖。輒漵奮力扭動著身子,一口咬在懷容手上,使勁地想要掙脫。
懷容吃痛放開右手,另一隻手又緊緊地拽住了他:“你這樣去隻有死路一條,或許會讓恭妃連最後的德行也會失去,你知道嗎?想要報仇,你隻有唯一的辦法!”
“什麼辦法?”輒漵突然冷靜了下來。
“做君王!”懷容放開他,神色極其嚴肅,“如果你成為君王,想做什麼都可以,也是給你母妃名節諡號的唯一辦法!”
輒漵明亮的眸子裏有些迷茫,他愣了一會,神情有些異樣:“那我該如何去做?”
懷容輕輕一歎,她重新牽起輒漵的手,領他走進破舊的卻芳宮,讓他在恭妃麵前跪下。她站在一旁,肅色道:“此事關係到你的身家性命,你千萬不能讓別人知曉有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