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來,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與政治有關的各種媒體,卻是越來越成為體現領導意圖和下達上級指令的單聲道。輿論營造至此,真正想推進黨內民主的領導人,恐怕也會產生孤立無援之感。當然,發表言論必須要有規範,對改革者要給予一定的寬容,多理解,多換位。但規範必須有法,法律必須保障民眾的知情權、表達權和監督權。
其次是放寬對民間組織的限製。一盤散沙固然不能成事,但也難以進行低成本的有效自治,難以開展建設性的對話和互動,難以抵抗腐敗。一旦有事,人人都可以不負責任,容易過激,變本加厲地破壞秩序和穩定。
再次是擴大基層選舉。村級選舉已經推行十多年,鄉鎮和縣級也該開始試點了。如果進展順利,可以繼續推進。如果進展受挫,可以及時總結經驗教訓。推想起來,局部基層的試點無關大局穩定,來自既得利益集團的阻力也比較有限,應該是碎步前進的理想起點。
另外,還有司法,司法怎麼擺脫行政的約束,相對地獨立於行政等等。
溫和而平穩的政治體製改革是可期的,因此,應該有一個日程表,這樣就可以讓全國人民團結於一個新的目標之下,在一個新的旗幟之下,同心同德,建立一個新的公民權利社會。
傅野:1840年以降,中國遇到了千年未遇的大變局。一個現象則是知識分子參與社會變革幾乎都以失敗而告終,這當然有體製的原因,但知識分子本身是否也存在一定的局限?一方麵,經過了洋務運動,戊戌變法,辛亥革命,五四運動等,知識分子已經被迫退到中國傳統文化思想的邊緣,失去了具有民族特質思想的土壤,遠離了傳統的政治話語權;另一方麵,他們又無法真正突破進入西方主流政治思想的陣地,從而從外圍來真正影響中國的政治生態。兩邊都不靠,導致知識分子在國家政治生態建設上麵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處境。
吳思:作為知識分子,既要保持獨立性和批判性,更應當有建設性。要盡可能從現有體製內部實現和平轉型。既要大膽揭露和批判公權的腐敗方麵,也要善意維護政府善治的權威。政府和民間良性互動,穩步演進,是建立新的政治體製的最好途徑。
在中國這樣的大國,進行政治體製改革是有風險的。為了把改革造成的震動控製在社會可以承受的限度以內,必須穩妥。
所謂穩妥,就是不能過於激進,不能過於急切。所謂激進,就是改革方案脫離現實太遠;所謂急切,就是改革的時間表安排得過於緊迫。
中國近百年來吃激進和急切的虧太多了。激進和急切可能使社會失控。一旦社會失去控製,處於無政府狀態,專製者就會應運而生。因為專製是結束混亂、建立秩序最有效的手段。那些不堪忍受無政府狀態的老百姓,就會像歡迎救世主一樣歡迎專製者。如果是這樣,中國就會墮入暴民和暴 政相互交替的惡性循環。
在當下,知識分子應當更多地擔負起啟蒙者的角色,而不是破壞者的角色,隻有這樣,官方和民間的良性互動,才有可能建設成一個民主的憲政理想國。
(感謝徐陽協助整理本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