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仇兼瓊
唐天寶中,章仇兼瓊為劍南節度,數載入朝。蜀川有張夜叉者,狀如狂人,而言事多中。兼瓊將行,呼而問之。夜叉雲:“大使若住蜀,有無涯之壽。若必入朝,不見其吉。”兼瓊初甚惶懼,久之曰:“安有是耶?”遂行。至漢州,入驛,墮馬身死,獨心上微暖。彭州刺史李先令洛陽尉馬某,送藥酒,罨藥兼起居。洛陽去漢州五十裏,奉命便行,至漢洲入驛,到兼瓊所,忽然顛倒而卒。後兼瓊乃蘇,雲地下所由以馬尉見。馬氏亦死,便至其家。家人驚異,雲:“適爾奉命,還何遽也!”不言,視天太息。其妻再問:“儐従何在又不把笏,何也?”馬殊不言,遽揮使去,因流涕言:“已代章仇大使死,適於地下苦論,地下所由並為他,無如之何自念到官日淺,遠客孤弱,故還取別。”舉言悲號,又謂其妻曰:“無苦,我代其死,彼亦當有深恤。無憂不得還鄉。但便爾倉卒,死生永隔,以此為恨耳。”言訖不見。子等初猶恍然疑之,尋見床舁屍還。兼瓊翌日還成都,賻馬氏錢五百萬。又敕彭州賻五百萬,兼還四年秩祿雲。
李叔霽
唐天寶末,祿山作亂,趙郡李叔霽與其妻自武關南奔襄陽。妻與二子死於路,叔霽遊荊楚久之。祿山既據東京,妻之姑寡居,不能自免,尚住城中,辛苦甚至。役使婢洛女,出城采樵。遙見犢走甚急,有紫衣人騎馬在後,車中婦人,頻呼洛女。既近,問:“識我否?”婢驚喜曰:“李郎何往,娘子乃爾獨行?”妻乃悲泣,雲:“行至襄陽,叔霽及兩兒並死於賊。我緣饑餒,攜小兒女嫁此車後人。”遂與洛女見姑∞畢,問姊娣何在,姑言近在外。曰:“此行忽速,不可複待。”留停半日許。時民饑,姑乃設食,粗糲無味。妻子於車中取粳米飯及他美饌,呼其夫與姑餐,餐畢便發。臨別之際,謂曰:“此間辛苦,亦合少物相留。為囊齎已前行,今車中唯有一匹半絹,且留充衣服,深以少為恨也。”乾元中,肅宗克複二京,其姑與子同下揚州。月餘,叔霽亦至,相見悲泣,再歎其妻,於客中因產歿故,兼小兒女相次夭逝。言訖又悲泣。姑初慚怍,為其侄女為賊所掠,及見叔霽情至,因說其事。雲:“所著裙,即此留絹也。”叔霽谘嗟而已。吳郡朱敖嚐於陳留賊中識一軍將,自言索得李霽婦雲。
新繁縣令
新繁縣令妻亡,命女工作凶服。中有婦人,婉麗殊絕,縣令悅而留之,甚見寵愛。後數月,一旦慘悴,言辭頓咽。令怪而問之,曰:“本夫將至,身方遠適,所以悲耳。”令曰:“我在此,誰如我何第自飲食,無苦也。”後數日求去,止之不可,留銀酒杯一枚為別。謂令曰:“幸甚相思,以此為念。”令贈羅十匹,去後恒思之。持銀杯不舍手,每至公衙,即放案上。縣尉已罷職還鄉裏,其妻神柩尚在新繁,故遠來移轉。投刺謁令,令待甚厚。尉見銀杯,數竊視之。令問其故,對雲:“此是亡妻棺中物,不知何得至此?”令歎良久,因具言始末,兼論婦人形狀音旨,及留杯贈羅之事。尉憤怒終日,後方開棺,見婦人抱羅而臥,尉怒甚,積薪焚之。
姚蕭品
姚蕭品者,杭州錢塘人。其家會客,因在酒座死。經食頃,乃活,雲初見一人來喚,意是縣家所由。出門看之,便被捉去。至此郭門,有數吏在船中,捉者令品牽船。品雲:“忝是緒餘,未嚐引挽。”遂被捶擊。辭不獲已,力為牽之。至驛亭橋,已八九裏所,鬼不複防禦,因爾絕走得脫也。
常夷